第1章 前世

不知名的山中，有一幢废弃的别墅。

斑斑的锈迹，野蛮生长的野草攀爬在别墅外面的墙上，若不是偶尔一阵山风吹过，压低外面的野草，几乎没人会注意到这里有一幢别墅。

一个女孩赤着脚，神情呆滞地看着乱中有序，排放在她面前的许多试剂瓶。

五颜六色的液体，或清香，或刺鼻的味道，葱嫩的指尖轻轻地敲在试管上，叮叮地响。

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响着一曲不知名的调子，空灵的口哨声，更显得诡异。

一辆车远远地驶来，马达声轰轰地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它过来了一样。

封微澜无神的眸中蒙上一层看不清摸不着的水雾，微叹一口气。

心中默数着，等着什么。

一，二，三……，十五。

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走进来，推门进来的时候一股风夹着汗水的酸臭味，封微澜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样子。

“九号，今天感觉还好吗？”苍老的声音，满含慈祥，看起来像是一个和蔼的老爷爷在问生病的孙女身体怎么样了。

可是封微澜知道，那只是像罢了。

她眼前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没听到回应，大概那人也是习惯了，穿上已经泛黄的白大褂，径直走到试验台前，捣鼓着试剂瓶。

封微澜坐在病床上，细直白嫩可以看见青筋的小腿没规律地晃着，手臂撑在身侧。

似是太过无聊了，封微澜的手指敲在床底的铁板上，嘴里吹着口哨。

诡异的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将一瓶如血一般猩红的液体倒进床边的仪器里面，看着床上的女孩，没说什么。

封微澜看不见那双被镜片掩住的眼睛，不过她也猜得到，里面除了天经地义的无情和理所当然的残忍外，也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女孩安静地躺平，眼睛直直地看着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响。

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凉凉地液体流进血管。

封微澜闭眼，承受着愈发强烈的蚀骨疼痛。

可那人似是觉得她的表情太过平静，居然又在女孩的头上套了一个头盔，按下一旁的绿色按钮。

封微澜强忍着，咬破了唇角，嘴里满是甜腥味。

大脑里面好像有什么在撕扯着，想要将什么从她的脑子里面拽出去。

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涌进自己的脑海里面。

总之……

封微澜还没有分清到底是拽出去还是塞进来，就失去来了意识。

可是一切都没有结束。

那人又陆陆续续地往仪器里面倒了许多颜色漂亮的液体。

封微澜睁眼的时候，被头顶的白炽灯晃得眼花，稳了稳心神，嘴角微微一扯。

这熟悉的刺痛感让她意识到，她还活着。

她，居然还活着。

呵！

她侧目看过去，那人还兴致勃勃地捣鼓着那一堆试剂瓶，镜片泛着清冷的光，抿直的嘴角，让人觉得好笑。

他随意问道，“醒了？你身体的适药性果然不错，马上就要成为第一个成功品了。”

他把手里的试管放进试管架，微微勾起一抹笑，“恭喜你了，我的九号！”

一股凉气顺着封微澜的脊背往上爬。

她垂下眼，走到实验台前，如往常一般做着副手，总是能第一时间把那人需要的试剂找出来。

因为……她体内有不少感应因子。

正当她将手里的一支装有墨绿色的试剂递给那人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到了她。

她垂眸看着漫溢在脚边的液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光看到那人脚步轻松的往门外走，虽然不知道来得是什么人，但是对于封微澜来说，这都是一个机会。

手指尖弹出一个白色的小药丸，落入她手边的一个试管，窜起一连串的气泡，消失不见了。

封微澜嘴角淡淡地勾着，却在抬眸的时候愣住。

这人……

“这是二十四号试验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封微澜僵直了背脊，视线落在那人跟前的女孩身上，怯懦不敢言，胆小卑微，满是被生活狠狠磋磨过的痕迹，可莫名的眼底有光，名为希望，小心翼翼地仰视着眼前的“天使”，盼望着他能拯救自己于水火。

和当初的她，没什么不同。

想必，和她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同。

装作无人的敲着木制的试验台，嘴里吹着口哨，与之前的调子非常像，却能感觉到演奏的人似乎被什么扰了心神。

封微澜心里安慰着自己，她只是提前把她从地狱里面解放了，她是为她好，是她封微澜救了她。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封微澜还是一把拉着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塞进了她为自己准备的逃生通道。

震耳的爆炸声吞没了那人的求救声，中年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封微澜轻声念叨了句什么，也听不到了。

不过她终于解放了。

真是太好了。

封微澜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