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求一把白米救命

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村中，一户农家院子的一角，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一个瘦小的身躯静静地躺在竹床上，嘴唇干裂，脸色灰暗。

都没有人注意到她胸膛已经停止了起伏，头歪向一旁，早已没有了生机。

“娘，求求您了，给我一把米，熬点粥水喂玉儿吧？她已经三天没有东西下肚了！”

头发花白的李氏，苦苦哀求同样头发花白的婆婆。

其实她和婆婆相差二十岁，因为她常年辛苦劳作，家里地里一把抓，使得年岁少了二十年的她，看上去跟养尊处优的婆婆差不多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婆婆是妯娌，是同辈人。

满脸皱纹身躯佝偻的李氏，这几天带着一家大小一直在地里忙着夏收，到现在才知道，她的乖孙女玉儿昏迷不醒，是活生生饿成这样的！

这次，她再也不会忍气吞声了，一定要跟婆婆讨个公道。

玉儿的娘亲吴氏跪在一旁哭泣哀求，“奶奶，玉儿也是您的曾孙女啊，求您救她一命吧！”

旁边几个半大丫头小子一起哭喊着：“太奶奶，求求您了，给点吃的我妹妹吧！大不了我们以后三天不吃饭了，省出口粮补回来。”

说完，齐齐“嘭嘭嘭”的磕头，额头上很快肿了起来，冒出了血珠子都没有停下。

老花氏看得眼皮直突突，却紧抿着嘴巴不松口。

“住嘴！你们一个两个扫把星，丧门鬼，只会吼吼！你没见那瘟神已经没救了吗？还要浪费粮食？”

这个小贱种，打出生就体弱多病，长大了还痴傻。

都不知道浪费了她家多少粮食，亏老二家的还拿她当宝贝，死了最好！

老花氏厌烦地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着，脸上的神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不，不，娘，我刚才摸过了，玉丫头还有一口气的。”

李氏激动地说着，以为婆婆松口了。

她还想说什么，旁边的花氏说话了。

“还有一口气，吃几口粥水就能救活了？他二婶你真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腰！你以为粥水是神仙水呢？

要活命肯定得请大夫要吃药的，那银子哪里来？

家里可没有银子给你们霍霍了！”

李氏的大嫂花氏尖着嗓子叫道，她天生的高颧骨，三角眼，尖下巴，满脸的尖酸刻薄。

她一直讨厌二房一家，特别是这个痴傻侄孙女。

她不死，只会拖累她大孙女的婚事。

她都恨不得那贱种死了，还要浪费金贵的大米和银钱来救她？做梦！

老花氏刚刚有点心软，想到现在全靠二房家的老老少少干活，养活她莫家一大家子。

从手指缝里扣出一把米，暖一暖老二家的心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夏收抢种还得靠他们，就当是她大发善心，哄哄他们了。

可是听到大房媳妇花氏说的，要救人还得出银子，不由得又硬起了心肠。

她手里好不容易才攥了几两碎银，之前已经拿了一两多给那个死贱种看病吃药，可不能再搭进去了。

几人只顾着争吵，都没人发现竹床上瘦小的身子动了动！

好饿！

这是莫玉醒过来的第一感觉。

还有，耳边好吵，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自己骑着小电驴上班，在街上被飞车党撞了，她和小电驴都飞上了半空，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这是在哪里？看看头顶上的茅草，一点儿都不像在医院里。

还有耳边吵死了，莫玉听得脑瓜子疼。

这是……

脑袋里忽然涌进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令她更加头痛欲裂。

“啊！”她不由得低吼出声。

可惜，因为她身子虚弱，声音太小，没人听到。

莫玉耳边继续传来嘈杂的声音，让她想躲都躲不了。

“是啊，老二家的，你也知道咱家光景，那几斤大米可是留给学堂读书的的大郎吃的，可不敢浪费。

再说玉丫头都这样了，听天由命吧！”

老花氏说完，转身走了。

她虽不喜二房一家，但是她好歹得做做样子，糊弄两句才躲开吧。

她不想落个刻薄的名声，只得把烂摊子推开，万事不理。

“什么叫都这样了？娘！玉儿还没死呢，咱们不能丢下她不管啊！”

李氏大声哭喊道，都怪她，一直得不到婆母欢心，所以现在连救命的一把米都要不来！

粮食都被婆母锁住，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能拿出一颗米糠。

想到等着粮食救命的小孙女，她急得跳脚。

花氏在旁边冷笑着，“要大米？求我啊？只要你们同意分家了，我就替婆母做一回主，给你一斤大米！”

李氏知道花氏说的是真的，一个月前婆婆把装粮食的柜子钥匙交给她保管了。

分家？

李氏紧皱着眉头，犹豫了……

……

“啊！头好痛！”

莫玉再次忍受不住头部快要炸裂一般的疼痛，痛呼出声。

“妹，妹妹你醒了？”

眼尖的三丫发现妹妹动了，还发出了声音。

“奶奶，娘，我妹她醒了！”

众人的眼光齐聚过来，眼见都没了动静的人，真的醒了？

旁边的花氏不屑地轻切一声，她可不管她醒不醒来。

一个痴傻丫头，还是个扫把星！醒来又能怎么样？

还能翻天不成！

今天她的目的是分家！

既然已经提出来了，得趁热打铁！

“分了吧！”

冷冰冰的话语从她薄薄的嘴唇说出，显得她是那么的冷血无情。

“什么？”

一个弱小的声音从莫玉嘴里吐出，李氏只见到丫头嘴巴动了动，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分家！”

莫玉只得拼尽全力吼了出来。

“好！既然玉儿说分家，那咱就分！”

一个脸色黝黑的壮年汉子跨进门来，挽起裤腿的两只脚上满是泥巴。

他刚好回到门口，就听到了一向不说话的小女儿开了口。

可他没想到，女儿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分家。

这让他又惊喜，又心酸。

因为小女儿自小身体赢弱，长大后更是与别的孩子不同，他自然对她也上心一些。

这次，从没开口说话的小女儿开了金口，那他怎么也得满足她。

更何况，这个家，他早想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