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为什么把我打发到这里来？我没毛病。”我说。

她没理我，只是示意我脱掉鞋子坐在沙发上。她的工作室和其他医生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少了那些冰冷吓人、散发着怪味的仪器。她等我接着往下说，我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

“我敢说，来这儿的人肯定都有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女孩子踹男朋友那不是天天有的事，压根儿犯不上看心理医生，是不是？我算什么？精神病？”

“哪里，我才是精神病--全称是精神病治疗医师。你要不介意的话，我觉得精神治疗医师这个词比心理医生好。”她说。

“不好意思。”我耸耸肩。

“没什么。”说完之后，她往椅子上一靠。她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年纪不大就当上心理医生，哦，不好意思，是精神治疗医师。墙上挂着一些美国顶尖大学的证书，就像猎人屋里摆设的虎头。没错，又一个印度南方人征服了学术世界。尼塔？艾雅医生，瓦萨学院毕业典礼致辞人。

“每小时500卢比，”她说，“盯着墙看也行，聊天也行，悉听尊便。”

我已经白白耽误了12分钟，合计100块，她会同意把这段时间按分钟收费然后放我走吗？

“艾雅医生。”

“叫我尼塔就行。”她说。

“哦，尼塔，我觉得我的问题犯不着这样处理，我真不知道拉玛钱德朗医生为什么叫我来这儿。”

她从桌上拿起我的文档，“来，一块儿看看，这是拉玛医生给我的病历--睡眠不足，与世隔绝一星期，拒食，曾谷歌搜索最佳自杀方式。”她停下来，满脸狐疑地看着我。

“我谷歌搜索的东西多了去了，”我嘟哝道，“你难道不搜？”

“报告里说只要提到她的名字、她家的街区，或者任何跟她有关的事，比如她最喜欢的菜，都会引发你不可预知的情绪反应，可能是流泪、愤怒或是沮丧。”

“我不是失恋了吗？”我有点恼怒了。

“是，跟美勒坡的阿楠雅分的手。她最爱吃什么？凝乳饭吗？”

我噌地一下站直了身。“你别……”我语气无力，如鲠在喉，强忍住泪水又说了一遍，“你别……”

“别什么？”尼塔继续火上浇油，“小问题，对不对？”

“小个屁，我已经受不了了……”我站在那儿，难抑心中的怒火，“你们南方人知道什么叫感情吗？”

“懒得理你这样的种族主义言论。你可以站着说，但要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还是坐沙发上吧。我得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说。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为什么要我摊上这种事？”

她递给我一张纸巾。

“该从何说起呢？”我边说边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坐姿。

“和其他人的恋情一样，你们总该有个开始。”她说。

她拉上窗帘，打开空调，我便开始了漫长的讲述，时间就是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