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验身

翌日

苏画楼起床推开玻璃窗，清晨院落里薄雾萦绕着刚长出嫩芽的梧桐树，已经二月了，茶树也结了花苞。一切都是欣欣荣的样子。

她略微梳洗后便到隔壁孙诺的房间侍候他起床。还有半年她就要真正的嫁进孙家，以苏画楼的身份嫁给孙诺当正妻。

她一个乡下无名的小叫花子，吃了苏家的饭糊里糊涂的被带上了从未坐过的火车，醒来时已经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孙家的宅院之大是乡下土财主苏家的十倍不止，她在这里端了未来大少奶奶的身份无人对她冷言冷语。因此，她决定不走了。

或许，用苏画楼的身份当上孙家的大少奶奶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有口饱饭吃总比跟狗抢食强得多。

孙诺的贴身丫鬟见苏画楼进来，向她行过了福礼后便退了出去。

孙诺今天穿了件浅色的毛衣，格子长裤，脚上穿了毛袜保暖。他体弱怕冷，屋内始终烧着炭火。

苏画楼为他打了热水擦了脸和手。

“这事本来应该让梨儿那丫头来做的，但我想醒来就看见你。”

孙诺年逾二十有三，比苏画楼大五岁。见到苏画楼之前他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心，生命也没有过任何光彩。

长相甜美可人的苏画楼与他第一次见面时，轻启朱唇淡淡说了句：“诺哥哥，好久不见。”

她说话的时候双颊两个深深的酒窝，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将他阴暗的人生照得灿烂一片。他立时就爱上了她。

“诺哥哥，你现在已经天天看见我了。”

苏画楼喜欢孙诺，他有教养，行事文质彬彬，对她也很温柔。她的想法很简单，在孙家有口饱饭吃，有个遮风档雨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我肚子饿了，你去端早餐上来我们坐房间里吃。”

天气暖和的时候孙诺偶尔也会下楼去，苏画楼来了之后他只想成天跟她窝在一块。

“好，我再去帮你沏壶热茶来。”

苏画楼看见孙诺心里就暖融融的，感觉他就像自己的亲人一般。

她端了托盘下楼，进了内堂准备到花厅时便听得外头低沉的男音。

“孙夫人，贵府的小姐们可都在？”

苏画楼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有陌生人她不敢随便出去，便躲在一边探出半个脑袋往花厅里瞧，结果不瞧还好，一瞧便吓得魂飞魄散。

花厅的欧式沙发上坐着一名身穿军服的伟岸男子，他修长的腿相互交叠着，整个身体窝进沙发里用最舒服的姿势坐着。

高抬的下巴彰显他难掩的傲然，军帽放在茶几上，额前几缕碎发落下来遮住了半边眼睑，薄唇落在骨瓷器杯的杯沿上，啜了口茶。

他端茶的手骨节分明，食指与中指间泛着淡淡的黄色，那是长期抽烟的结果。

正对面坐着的念恩慈临危正坐，暗红色的旗袍衬得她优雅又艳丽。此时只有她自己知道，谁招惹上了督军家的小魔少所有的端庄都是强作镇定。

“少帅找她们有事？”

念恩慈自认为孙朝阳的家规已经很严了，虽说现在是新社会，但孙朝阳对于家中女儿的管教还是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主，不可能会惹上这个二世祖。

“把她们全叫出来给我看。”

元凌枭下的是命令，不是商量。念恩慈瞬间变了脸，想发作又不敢。此时孙朝阳去了警备厅，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少帅，她们有的还未起床，有的已经出去了。少帅有事不妨直说。”

她心里直打鼓，七上八下的。但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好事。

元凌枭从怀里掏出苏画楼身上夺下来的半块玉扔到茶几上。

“这块玉是你哪个女儿的？”

念恩慈看了更为奇怪：“这是犬子的玉佩，不知道少帅怎么捡了去。”

元凌枭变了脸，伸手将玉抄了回来起身戴好了帽子，神色阴郁的看着念恩慈，声音低沉而极具威胁性。

“三日之内让这玉的主人到少帅府，否则警备厅厅长就准备换人。”

元凌枭扔下话大步朝外走，念恩慈十指紧握，关节泛白，身上冷汗直冒。待心神恢复之后她厉声道：“来人，给我叫少奶奶下来。”

苏画楼本就躲在内堂，听到念恩慈的声音颤抖着走了出来。念恩慈一看就明白了，立刻让人将她绑了起来。

念恩慈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让管事的找来两个婆子摁住苏画楼。

“姆妈，你这是做什么？”

苏画楼不得动弹，扭动着身体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念恩慈坐在沙发上，声音透出蚀骨的寒意。

“不要叫我姆妈，给我将她拉到柴房去验身。”

苏画楼脸白如纸，她明白念恩慈所说的验身是什么意思。念恩慈怀疑自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我不要验身，姆妈，你放过我吧。我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姆妈，你相信我。”

念恩慈听了更为震怒，本以为这苏家的小姐长得漂亮知书达理，谁知才来半个月就勾三搭四，还将平城最让人头痛的元家三少惹回家中，验身过后苏画楼若不再是处子，她便要将苏画楼原路送返，向苏家问责。

苏画楼被两个婆子拖了下去，约莫一刻钟后她们来向念恩慈报告。听到苏画楼还是女孩子她才稍稍安了心。

“将她关在柴房里不许出来，不准给她饭吃。既然要嫁进孙家就应该抛弃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好好知晓孙家的家规。”

念恩慈起身后一阵泛晕，她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元家三少爷那边她还得想法子交待，不知道这苏画楼是如何惹上这个小恶魔的，弄得不好整个孙家都要被这小贱人害惨了。

苏画楼被关在柴房里一整天，没东西吃没水喝。她将身体倦成团，又冷又饿。

柴房里一个小窗户连接着外面的天空，那是她的希望。她从黑暗走到光明的希望。

而这才出现的希望突然就被一个恶魔给扑灭了，脑海里浮现出元凌枭的脸，苏画楼开始哭，不停的哭，直到哭累了倒在草垛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