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以形补形

他扫了眼菜色，有些不满意。

似乎过于简单了。

就算是家境稍微殷实些的寻常人家，都未必能看上这种菜色。

不过滋味确实香醇。

排骨肥瘦相间，油润的触感在唇舌间渐渐次第绽放，仿佛世上最优美的舞曲和鼓点。

“侯爷此言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就不怕妾身下了断肠散在这里头？”

断肠散是一种药性极其霸道的的毒，而且名副其实，中毒之人肚肠尽烂，死状凄惨。

顾明珠面无表情地抽动了下嘴角，一筷子将鱼肚子上的肉撕了下来。

熙眉胆战心惊，小心逢迎那位大丫鬟的功夫，全然不知自己的晚膳已然被陆明嘉吃进自己肚子里。

“本侯倒是不知，原来夫人竟还有守寡的癖好。”

顾明珠凉凉地笑了笑，突然一伸筷子，把鱼头揪下来，丢进陆明嘉碗里，十分端庄地冲他笑。

“这鱼头用姜片去腥，又文火慢炖至酥烂，侯爷尝尝看。”

看着丑陋的鱼头，凌骁侯磨了磨牙，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敲碎鱼脑壳，他舀了晶莹洁白的脑浆出来。

姿态颇为亲昵地送到明珠唇边，大有她若是不吃，他就一直举着的架势。

“以形补形。”

顾明珠又气又怒的瞪大眼，这分明就是变着法骂她脑子不好使呢！

刚巧熙眉掀开帘子进来，神情恍惚一瞬。

当下情景，竟不知该庆幸小姐和姑爷感情甚笃还是感慨小姐时运不济。

再怎么光风霁月又当如何？

到底缺了一部分，都不是个齐活人，如何能给小姐倚靠？

陆明嘉等了一会儿，耐心便彻底耗尽了。

不由分说就把勺子往她口里送，直抵进咽喉深处去。

“呕……”

突如其来的海腥味一下子就把泪花催出来了，要掉不掉地噙在眼眶里。

她不甘示弱，胡乱拿起鱼的脊椎骨，就往陆明嘉嘴里塞。

“吃了这鱼骨，妾身窃以为侯爷定能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陆明嘉笑不及眼底，突然一张口，含住了。

然后在明珠一言难尽的眼神里细细嚼碎，矜贵优雅地吞咽下。

“这酿圆子有些甜了。”

陆明嘉如是评价，换来一记白眼。

“老妇人还在晖春堂等妾身过去，侯爷慢走，妾身失陪。”

熙眉跟在明珠身后，小嘴撅的能挂上一只油壶。

看起来着实是生气了。

低着头嘀嘀咕咕，明珠就是动动脚指头猜猜，都知道她的想法。

“回去我给你做奶酥月饼吃，还开封一坛奶葡萄酒，整整酿了一个月，此时滋味最佳。”

小丫头听着自家主子如此宽慰，也就把这点子不太上得了，台面的不愉悦抛到脑后去了。

明珠刚踏进院子，就有一只描金茶盏飞过来。

刚巧撞在她娇嫩的额头上，顿时有汩汩的血不住往外流。

“顾明珠，你切莫忘了，如今这个侯府还是老身当家做主！”

“媳妇时刻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顾明珠低头，不安地用手指搅动帕子。

“老身看你嚣张到了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