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是渊界史书上的第9897个春天，当第一缕阳光照到这片土地的时候，记录下了一片火海。凌国的国土，几乎都被血水所染红，那是战士的血液与逝去的荣耀一起悲愤的仰望苍穹，与阳光交错成的景象。没有人明白这场战争是为什么开始的，就好像没有人能解释很多年以前凌国的战争是为何忽然终止的一样。炝国的军队一路向南攻破凌国的重重防线，直逼皇城，守卫的战士尸体垒成了城墙，甚至连前线探查军情的人都有去无回，帝都准阳城内一片死寂。然而，炝国君王却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所有百姓可以自愿的离开准阳城，凌国军则杀无赦。在这场侵略者的屠杀行为中，似乎还残留了一些不知道是仁慈还是伪善的东西。

年近1200岁的凌国君主尚恒透过大殿中的落地窗凝视着皇城外围不断集结的敌人，眼神中流露的除了惋惜外并无多少愤怒。似乎这场杀戮早在意料之中。毕竟，凌国已有了7000年的历史，而现在，却要被一个建国不到100年的新生儿般的国家所灭。

“一统渊界后，你还打算干什么呢？已经没有什么可再能让你侵略的东西了……”尚恒对着远方自言自语道。

远方某处，某个人一定在暗自嘲笑着自己。

还是败了，终究还是败了。

大殿的门轰然打开。没有通传的人，没有敲门声，若换做平日，谁也不会这样对国王无理，然而今时今日，他却笑了。

为首走进殿内的是个白衣女子，她紧抿着嘴唇，幽紫的眼眸寒冷如雪，竟有一头雪白的长发凌乱的散落着垂到脚踝。

“王。”她走近尚恒后单膝跪下，声音急切，“让我出征吧！”

“冰洛！”尾随而至的女子急忙上前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却被她拒绝了。

“王，让我去吧！”冰洛再一次请愿。

年迈的君王微微侧过身望着她，脸上依然挂着笑意。

“涵希，你们为什么让她就这样闯进来了？”尚恒问道，语气中却并没有责备。

涵希单膝跪在冰洛身边，低声道：“王，或许这样是错的，但是，让我们出征吧。”

尚恒转过身，两名女子身后，又缓缓跪下了两名男子。

“火王，风圣，水神，冰使。”君王缓缓道，“你们永远是我凌国的骄傲……不，是我渊界的至宝。”

“王……”红发男子低下了头。

“烟昊，你很奇怪吗？若是平日迎敌，你和勒羽一定是先锋军将领。什么样的敌人，也不会是火王和风圣的对手，我很清楚，你们从来没有败给谁过。然而如今，我却坚持着不许你们四人参战，自由我的道理。这场战争，若是说是为我凌国发起的，不如说是针对我的。”

冰洛抬头道：“我只想战斗，王！”

“冰洛！你别再胡闹了！要去也是我跟勒羽去！”火王烟昊低声道。

尚恒凝望着冰使，忽然问：“他死了，对吗？”

冰洛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这样的表现，等同于回答了问题。

尚恒叹了口气，道：“我是否错了……”

他似乎是在问自己，又似乎是在问面前的四人。

“王，让我们迎敌吧。纵使失败，纵使死去，我们也要为国家而死。”风圣勒羽请愿道。

然而，尚恒去没有回话，踱步到一侧的王座旁，轻轻的抚摸着国王权杖。权杖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映着他苍老的面庞，把他拢进一片浓郁的红色中。

忽然，他一伸手，四个跪在地上的人被笼罩在一片红色的圆形光芒下。

“王？！”四人惊呼。

“你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离开。”

“王！”

“现在的反抗只会是徒劳，我之所以不让你们迎敌，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没有胜算，没有丝毫胜算……”

“那么，让我们就这样死在自己终生守护的土地上吧！”冰洛喊道。

尚恒仿佛很清楚她在想什么，道：“孩子，你想死去，是吗？”

冰洛不语，眼泪纷纷落下。

“活着，只要你们四个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尚恒道，“我现在给你们的命令是遗忘。遗忘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安心的在九州生活下去。如果没有办法遗忘，那么就用你们的记忆去书写凌国的历史，在没有找到打败炝国的办法之前，不要无谓的牺牲。”

“不要！陛下！不要！”涵希喊道，抽出佩剑砍向红色屏障，然而屏障却没有丝毫损坏。

“王！”

权杖请挥，红色屏障分别将四个人笼罩进去，缓缓上升，逐渐消失在半空之中。

朦胧中，冰洛听到熟悉的声音用怜爱和悲悯的语气在对她低语。

“洛儿，无论以后会是怎样，如果你做不到遗忘，那么请你……不要再爱明轩……”

王？！

在脑海中，冰洛最后看到的是漫天的火光，和一个微微扬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