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娘娘！娘娘！不好了！国破了！”侍女发髻杂乱慌慌张张的跑进宫殿里。

华丽的宫殿内，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迤地的华服衬出她身份不凡，此刻站立在椅子前，起手临摹着一卷诗经，神色竟没有一丝慌乱。

“该来的迟早会来的。”女子的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

“可是，可是娘娘……”侍女没有发现女子的异常，只是以为，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只是因为无力挽回当前局面，所以才说出这番话。

侍女想到这便啼哭了起来。

“唉，你哭什么？”素锦搁下笔，叹气的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小宫女。

“娘娘，国破了，陛下死了，晋王放纵他手下的人在宫里抢的抢，杀的杀，就连大公子他……”

“哥哥怎么了？”

素锦终于有了反应，她最清楚历朝历代，但凡一个政权颠覆后，这个政权统治过的地方会经历什么。

她早就做好了晋无双有朝一日，将炎帝拉下帝位时，将这原本繁华的帝宫，一把火烧尽前，故意放纵手下人将金银珠宝洗劫而尽，后宫佳丽尽数被掳走，受尽屈辱。

只是，他答应过自己不动丞相府的。

“大公子他……”

“说呀！”

素锦急了，看着跪在地上嘟嘟囔囔的侍女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是说不得的？”

“丞相府，除了大公子逃走了，其余的都被杀了，就连老爷和夫人……也难逃一死！”

“为什么会这样？”

“娘娘。”

侍女见素锦腿软的向后退了几步，软坐在地，连忙站起来扶她。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的军队整齐划一的声音，门外那一声惊破天际的“恭迎陛下”，自然让素锦猜到了来者是何人。

“娘娘。”侍女毕竟年龄小，才入宫不到半年，一进宫就被素锦捡到了身边贴身伺候着。

不说这场面没见过，就连宫中那些尔虞我诈的把戏都没怎么碰过。现在自然怕极了，死死的抱着素锦。

“不怕。”素锦安慰的拍了拍侍女的手，然后抬头，对上来人那双阴寒的双目，嘴角刻意挽起笑意，“你来了？”

晋无双皱起眼眉，他每次见到这个女子，这个女子都会让自己心底暗惊，幸好这个绝顶聪明的人儿不是个男子，也幸好她爱的是自己，不然此等大业自己也不会仅仅在京城蛰伏三年就完事。

这个事到如今还依旧沉稳大方的女子，他才不会相信，自己下令杀死丞相府上上下下的事她会一点风声也没有听见。自己自然也早就做好了她歇斯底里质问自己的模样，可是她居然面对自己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动怒的神情，还面带笑意。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晋无双突然有点看不透她了。

“你先出去吧。”

素锦对着抱自己侍女说。

“可是……”

“听话。”

侍女虽然不放心，但是又不能违抗素锦的话，只能乖乖出去，又把门给带上。

屋内，只留了素锦和晋王双。

许久后……

“你就不想和我说些什么？”最后，居然还是晋无双先开的口。

“说什么？”素锦冷冷的看着晋无双，嘴角尽是自嘲，“问你为什么要违背诺言屠杀相府上下吗？”

“你那么聪慧，不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吗？”晋无双将素锦的下巴抬起来，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可是看到她眼眶里，那似有似无的泪雾后，又将她甩了出去。

素锦趴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努力深吸一口气，将泪水逼回去，再慢慢的站起来。

“我不是没有想过，我只是以为你对我是认真的，我把你想的太好了，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我不聪慧，我傻，傻到明明之前有那么多迹象证明你不爱我，不会兑现诺言，甚至会伤害到我的家人，最后还是被感情压下理智，奢求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我胡思乱想。”

晋无双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她还记得，3年前，她女扮男装随着哥哥去京城最著名的茶馆戏楼里听戏，当初的晋无双，只不过是那戏楼里一名有些名声的戏子罢了。

自己却因为雅阁上的惊鸿一瞥，从此，心就落死死的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个男子，大胆到和他一起设局，不仅杀死自己的夫君炎帝，甚至将自己的亲人一并算计到局里，只因想成了他这个要当皇帝的梦……

就为了一个眼神，几个吻，一句承诺，跟似有似无的感情，就没有丝毫犹豫和顾忌！

果然，戏子，就该在台上有情。

古人还真是诚不欺她。

“双儿！”

这时，门外传来一女子尖锐刺耳的声音，紧闭的房门瞬间被人打开。

素锦睁开双目，只见来人将皇亲国戚独有的绫罗绸缎裹在身上，头上恨不得插满了金银珠宝，原本算得上清秀的脸上硬生生的要用上大红的唇色，顺便扑上浓厚的粉底画上皇后独用的月眉。

“你怎么来了？”晋无双回过身去，不满的看着她。

“双儿，你怎么还在和这个前朝罪妇说话。”晋月怒视素锦，心里恨不得早早扑上去咬死她。

素锦哪里不晓得晋月的心思，她对自己的敌意又哪里是一日的。

早前，自己和晋无双私定终身时，她就恨不得杀了自己，只是碍于晋无双的野心，一直在忍让罢了。

“晋无双，事到如今也是我咎由自取，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素锦闭上双目，等着晋无双下令杀死自己。

晋无双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有些烦闷。

“双儿，不要心慈手软。”晋月怕晋无双心软，对素锦留有余情，不由得出声提醒。

她陪着晋无双这么久，忍了晋无双和这个女人卿卿我我这么久，好不容易，事成定局，她可不能再次放任晋无双和素锦又有任何感情回转的余地。

终于……

“她交给你了。”

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了。

素锦笑了，晋月也笑了。

晋无双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素锦，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一样。

他走后，留给素锦的只剩下晋月眼里的那抹恨意和无边无际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