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是什么破学校

八月盛夏，首都火车站外人头攒动，瘦弱少年孤疑的站在汹涌的人群中，带着大包小包和眼前的人大眼瞪小眼。周围急匆匆往来的旅客，目光不时飘过来，看看眼前的异类。

“我到底来了个什么破学校？”看着眼前的接人牌子，苏谨言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低头，手里是攥了一路的录取通知。古朴的簪花纸上，一串手写的飘逸篆书，上写竖版的‘山海技术学校’，上面还带着一丝墨香，古典大气上档次。

再抬头，眼前是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海报纸，沾满油污的样子，用那种劣质水笔写着几个大字：山海技术学校——新生校车。歪歪扭扭的比一年级的孩子都不如。

毫不客气的说，这个接人牌，简直就是回收站捡来的废品，和通知书完全不是一个画风，让苏谨言有种看到了淘宝买家秀的感觉。

“新生啊？”满脸胡子的司机抬眼，爱答不理的出声，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是啊。”苏谨言点头。

司机啧啧两声：“年纪轻轻可惜了的，上车吧。”

苏谨言沉默半响，最终还是把身边大包小包往车上搬。待苏谨言坐稳，司机含着烟头，脚往下一跺，整个车身就是一跳。

挂着‘校车’二字的三蹦子，顿时‘敦敦敦敦敦’，在往来的轿车间，开出了S型曲线，乡村红的车身拉出一道红色的闪光。

司机用车神的气势奔出车站，一路的惊呼映入耳畔。周围趴活的司机惊奇围观，旅客也指指点点。苏谨言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坐着三蹦子，驰骋在首都火车站。

他到底来了个什么破学校！

山海技术学校，是苏谨言等到的唯一录取学校。

成绩渣到可怜的他兴奋的发现，这居然是所国家认可的正规本科大学，地处首都，专业广泛，而且还是少见的学分制学校，分数够了就可以提前拿毕业证。

缺钱缺到眼发蓝，挤出所有的钱也只够一年学费的苏谨言，美滋滋想着课余时间辛苦一下，多打几份工，学校毕竟在首都，生活费和学费肯定挣得出来。如果他努力点，没准还能早一年毕业，这样还可以少交点学费。

因此，就算这所学校不在招生志愿册上，而且他也并没有报考，但是对于苏谨言，山海技术学校是一块掉下来的馅饼，在查验学校官网无数次后，就算他心里有一些不好的猜想，最后还是收拾好大包小包，按照时间屁颠颠的赶过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涌现出的不好预感，终于实现了。

苏谨言眼睁睁的看着‘校车’一路狂奔，远离车水马龙，远离高楼大厦，完美的远离了他计划中，一切适合打工的地方，在烟圈与司机的陪伴下，上演着一出九曲十八弯的山沟漂移。

终于，在他怀疑自己已经出了首都的时候，马车拐过一个弯，近处的学校笼罩在阳光下，一大片辉煌的古风建筑闪的他失神，亭台楼阁极尽奢靡。

这是开到横店道具城的故宫了么？

马车越来越近，苏谨言的表情却越来越一言难尽。

“小子，下车。”司机拉停，毫不客气的开口，“承蒙惠顾，车费250。”

“这不是校车么？”拽着行李站在校门前的苏谨言，本来正在打量学校，听到车费，猛地就扭过头来，用谴责的眼神和司机对峙。

“校车怎么了？校车没车权？车是学校的，可我又不是，这大热天的我来接你，怎么也得给钱啊。”

苏谨言听了想打人。

早知道他打车不好么，苏谨言摸了摸钱包，青筋一闪，他亏大发了！“不行，250太贵，50。”

“承蒙惠顾，车费250。”

“80行不行，你看我是学生的份上。”

“承蒙惠顾，车费250！”

“100……”

“承蒙惠顾，车费二百五！”

“……”

半响后，二百五的苏谨言看着点钱的背影，无语泪千行，还没入学，就亏了250，好命苦。

“行了小子，你可以走了。”司机心满意足的收起钱，脚踩上离合，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又回过头来，“记住啊，好好学习，报效国家，坚定本心，不要被红尘迷惑。”一脸郑重的搭上苏谨言的肩头，“组织看好你。”

司机给予苏谨言一个坚定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脚一跺，乡土的红色三蹦子又是一跳，‘敦敦敦敦敦’。

苏谨言：“……”

半响无言，他转回身，仔细打量自己的大学，只觉得前途渺茫。

高挺的红漆大门，掉色的。门口的门卫屋，漏顶的。门口的广场，草满了。

整个学校的门面，就是这么一副年久失修的鬼屋模样。

“吱——呀。”

苏谨言正想着，突然那破旧的大门就朝外推开来，高大的祁红大门，这时候居然带出一种恢宏的感觉。

‘咣当’就传来一声巨响。苏谨言定睛一看，没等门完全打开，门轴就脱了，整扇大门歪歪扭扭的墩在地上。

苏谨言：“……”

恢宏什么的，不存在的。

“哐、哐、哐。”

大门一点一点被拱开，在地上划出土道子，苏谨言就听几句细小的咒骂，随后钻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你就是今年的新生？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学校了，厉害啊。”那人满眼好奇的打量着。

苏谨言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禁有些疑惑的沉默在原地。

从学校出来的这人，看上去十一二岁。头上扎着蓬松的马尾辫，身上穿着一件丝绸的泡泡裙，一个小孩子穿的偏偏还是收腰的款式，大红大紫的颜色惊悚的搭配在一起，脸看上去倒是清纯，就是看着和大学一点都不搭调。

小妹眨眨眼，双唇上下一碰：“我是沈精卫，今年的新生接待员哦。”

哪家大学的接待员是用童工的啊！

沈精卫根本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自顾自的掏出个镜子，美滋滋的对着苏谨言，随后像跳大绳一样，把小镜子抡风车一样高，最后对准他放录取通知书的口袋，“没错就是你，进来。”

“组长，目标已经进入指定地点。”不远处，原本走远的司机，正鬼鬼祟祟的趴在草堆里，盯着望远镜里走进学校的背影汇报道。

司机摸着250，一脸正气，“是的，最重要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说了……啊？潜入任务的事情？”穷酸的脸明显一滞。

帝京的郊区，传来一声巨大的哀鸣，“啊——我忘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