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血女尸

我的工作，是给活人去灾，给死人超度。

我叫程然，是个道士。

十年前，我十八岁，高中毕业，考上名牌大学，奈何父亲遭遇不测，家徒四壁，母亲身体不好，为了生存，我眼里含泪，离村进城打工。

没文凭没后台没工作经验的毛头小子，只能做体力活，六叔在一家工地干活，我想也没想就跟着去了。

在工地上搬木头，抬铁杆，每天灰头土脸，一身臭汗，时间在劳累中一天天逝去。

是她的惨死，让我走上了道士之路。

她叫小纪，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全名。

进城的民工每天都很累，压力很大，想要释放一下的时候，就会去那种地方。

这些都不是丢人的事情，外出打工，老婆不在身边，想在城里找个妹子的临时搭伙过日子也很难，有几个女人能看上民工呢。

六叔叫程松华，家里排行第六，是个光棍。

平时又精打细算，倒是攒下一些钱，就是这些钱，让他如愿找到一个寡妇成了亲。

那天六婶来城里给她的小卖部进货，正好来工地找六叔，跟她一起来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

她，就是小纪。

小纪很漂亮，准确说是很惊艳，她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民工都直了眼，一个个的停下手里的活，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小纪。

六婶说，小纪是她的表侄女，是个大学生，学校放假，跟着她一块来城里玩玩。

小纪话不多，脸蛋红红的低着头，六婶拉着我过来，挤眉弄眼说要把小纪介绍给我当女朋友，我知道，她是拿我穷开心。

六婶的到来，六叔心里痒痒的，没心干活，好不容易熬到放工。

工地上的工人都是住板房，一个板房能住十几个人，六叔摸出一包软盒的红塔山递给兄弟们。

意思很明显，等会板房就留给他跟六婶。

六婶让小纪等她一会，办完‘正事’一起回村里。又跟我说，“程然，你跟小纪年纪相仿，你陪陪她。”

等她和六叔进了板房，大伙一下子把小纪包围了，你一句我一句，都想跟小纪套近乎。

我看他们一个个眼神发绿，就跟饿狼盯上小白兔似得，赶紧过去挡着他们，拉着小纪就往外走。

大伙不高兴了，嘴里骂骂咧咧的，我也不理会，拉着小纪来到工地门口的小食堂。

她正好没吃饭，我咬牙点了两个菜，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小纪知道我考上过大学，因为家里没钱上不起，一个劲地安慰我，让我别放弃，挣了钱可以再考，不能窝在工地一辈子。

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没想到她没有看不起我，还鼓励我。

又吃了两口，有个叫郭超工友在门口喊我：“程然，快出来，队长找你有事。”

队长是领导，我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郭超走了。

走了一会我就觉得不对劲，就问道，“郭超，你带我去哪呀，队长找我不去工棚？”

郭超头也不回，骂道：“费什么话，跟着走就是！”

又走了十几米，突然有人从后面把我抱住，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叫赵四平的工友，我惊道，“赵四平，你想干嘛！”

郭超走过来，啪啪给我两个耳光，“马的，工地上好不容易来了个美女，你小子想独享？今天我们先教你做人。”

砰！

我屁股又挨了一脚，然后就看到七八个工友阴恻恻地围着我。

一顿拳打脚踢招呼过来，我只有挨揍的份，他们又把我拖到工棚边上，让我老实呆着。

这时我看到郭超竟然领着小纪进工棚，心知不妙，刚要大声喊，赵四平像是料到我要喊，从地上扯了破麻袋塞我嘴里。

赵四平对他们几个说，“你们先去，等会过来替我。”

我大声哼哼着，赵四平冷眼看我，跟我说，“程然，你要是听话，等会我们享受完了，也有你的份。”

他们这帮畜生，要对小纪直接下手了！

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一时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猛地站起来，将赵四平抛翻在地，冲进工棚救小纪。

小纪在使劲挣扎着，单薄的连衣裙上破烂不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工友们一个个贱笑着。

他们疯了！

“放开她！”我大喊着冲过去。

砰！

郭超一脚把我踢飞，他块头特大，力量比我强大不知道多少倍，我躺在地上心口疼的要命。

赵四平正好也进来了，见我一副不死心的样子，骂道，“程然，你个沙比，这小娘皮既然跟老六媳妇那娘们混一起，肯定是个破鞋，你他娘的不玩就滚！”

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恨恨的爬起来，跑到六叔住的板房。

隔着老远就听到破床嘎吱嘎吱响，我也不管打扰不打扰了，就要推门进去。

门从里面反锁了，我使劲敲门，“六叔，六婶，不好了，郭超他们对小纪下手了！”

六婶叫着，骂我道，“滚一边去，没见我们忙着呢！”

我火了，马勒戈壁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其他事，小纪现在惨了。

倒是六叔停下动作，要穿上衣服过去看看。

我又央求了好一会，可回应我的只有破床的嘎吱声，我也不指望他们了，想起塔吊下面有把铁锨，拖着就往工棚跑去。

可是，已经晚了。

几个混蛋嘻嘻哈哈的走出工棚，见我拿着铁锨怒气冲冲，一个劲地嘲讽我，还让我进入玩玩。

还说小纪皮薄肉细，比其他地方的老娘们好上一百倍。

郭超冷笑着对我说，“程然，别给脸不要脸，你再不懂事，滚回老家种地去！”

我拿他们没办法，冲进工棚里看看小纪怎么样了，刚到开门，小纪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她衣裙破烂，青丝散落，目如死灰，腿上还流淌着……

我赶紧扯下门帘给她披上，她抬头看我，眼神中的冰冷让我如坠寒潭，“滚，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她把我推到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天色昏暗，我能感受到她散发的滔天怨恨。

啪！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如果刚才我拼死维护她，可能现实就会改变。

夜凉如水，被窝里的我辗转反侧，一闭上眼，小纪冰冷的眼神就会出现，让我无心睡去。

而那些混蛋，倒是一个个呼噜震天，睡得香甜。

第二天清晨，要赶早回村里六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嚷声。

大伙忙冲出工棚，眼前一幕让我们目瞪口呆。

竖立的钢筋上，衣裙破烂的女尸悬挂着，鲜血还在吧嗒吧嗒地滴落。

是小纪，是她自己爬上未浇筑的混凝土柱子上，用钢筋穿过咽喉，自尽在工地！

她死不瞑目，眼睛仿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脸上带着凄厉的笑，像是告诉我们，她会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