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始

如果能在人类的脸上打上分数，花椰一定会选择给洛崇良打上一个大大的零分。她算了算弹夹里还有三颗子弹，根本不够她去到三楼，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这个契约对象已经不负责任到不仅不管自己的性命，还不管自己契约兽的命了。

“洛崇良你个没良心的，当个好人就这么重要吗！”花椰靠在柱子后面，朝着巡逻的黑衣人开了一枪。随机立刻跑开，将敌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来。如果洛崇良把楼上的人救下来要从阶梯下来的话也能有点机会去到一楼。

大楼外部已经完全被封锁，考虑到人质，警方不敢贸然进入。目前只让洛崇良一个人上去和警方交易，而花椰完全是利用秘法跑进来的。因为大楼里设有结界禁忌，她根本没办法使用凶兽之力，无奈之下只能凑合着拿人类的手枪。

花椰快速拐进大楼的一处安全通道内，身后还有子弹打在墙壁上的声音。她一个回手，用倒数第二颗子弹打掉了某个开关，一时间降温器中的水柱喷洒而出遮挡了追捕者的视线。

通往三楼的通道只有电梯口一处，这里的安全通道不过是道幌子，实际上的通道早就被堵死，只等自作聪明的傻子去自投罗网。

此时，大楼三楼，穿着一身灰色大衣的男人抽着大烟，小眼睛一睁一闭显得十分滑稽。他坐在椅子上，冲着年轻人轻蔑地说道：“别说什么花样。”然后朝身边的小喽罗使了个眼色，暗示他随时准备动手。

洛崇良双手举起，略带求饶道：“大哥，你看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仔，哪敢在您这儿放肆……”他身前放着装赎金的黑色皮箱，这是和这群暴徒交易的唯一筹码。

“然后呢？你告诉我，这个手下早就起了谋反之心，然后暴徒内斗起来，你趁机解救人质？”事后，花椰在一旁质问道，明显不信洛崇良这般说辞。奈何人质当时全部晕过去了，要人证也没有。至于暴徒也没活下来几个，活下来的人也说是双方争斗所致。

“果然，瞒不过你啊。不过，他们确实是内斗所致，我只是做了点手脚而已。”洛崇良平静地说道，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慌乱。

“这符合你的《好人守则》上所写吗？”花椰偏头，淡淡地说道。没有责备，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不明白。在大楼里的怒气也随着事情的解决消失，现在她和洛崇良走在大街上就像什么争执都没发生过一样。

洛崇良停下脚步，帮花椰理了一下有些松垮的围巾。他慢慢回答道：“符合，我要做的是好人而不是圣人。死亡最终是由自身欲望所致，如果没有强烈的欲望也不会招致死亡的结局。”

“不懂，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即便活了千年，她也无法很容易地理解人类到底在想什么。

“等你接触多了就会明白。”夜空中飘下雪花，路灯亮起，催促着行人赶快归家。

“回家吧，今晚想吃什么？”洛崇良继续说道。接着谈下去花椰也不一定会懂，还不如换一个话题。

“黄金蜂蜜蛋糕，黑白吐司还有热可可！”

“不行，你想成为大肥鸟吗？”

“借口，你想吃炒肉然后把冰箱里的蔬菜给我就直说。”

“怎么可能，女孩子不应该多吃点蔬菜……”

“那今晚只吃素炒西兰花，吃不完的话强塞进你嘴里。”

“我认输，黄金蜂蜜蛋糕加热可可，帮我把冰箱里的蔬菜清理掉。”

“成交。”

——

花椰至今忘不了和洛崇良相遇的情景。

她捧着一杯热可可坐在公园的长椅，望着掉落的银杏树叶发神。活的太久，以至于她都忘了秋天究竟有什么一种意义。听人类说，那代表着落寞，可人类教导学生又不是这样说的，他们会在课本上描绘出灿烂的秋景，比如什么火红的高粱 ，金色的麦子。可这些在其他种族活了上百年的老骨头看来，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她将围巾向上拉，遮住半边脸，想要借此掩盖自己颓废不堪的样子。用人类的话来说，她现在和咸鱼没什么差别，就是在浪费资源。论她这只千年凶兽为何离家出走，说到底还不是突然看了人类哲学史开始怀疑鸟生。

然后就偷偷拿着凶兽登记所几百年前补办的安全证明名正言顺地进入人类领土，丢下了以前的一波小弟继续思考鸟生。

洛崇良就是在这个时候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小姐，我可以坐这里吗？”

花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开口道：“可以。”现在想来，那时候洛崇良的搭讪技术真的差到爆，换个警惕一点的小姑娘直接提起裙子走人。

可她花椰不是小姑娘，是个活了千岁的老祖宗，怎么可能怕人类。她甚至还冲洛崇良眨了眨眼睛，十四岁的外表下任何不经意的举动都可能成为一个别人眼中的“另一个意思”。以至于后来洛崇良总是拿这件事调侃花椰，明明是你先用眼神暗示我的。

那时，洛崇良戴着墨镜，身上穿着禁欲系的黑色西装，领带工工整整地系在胸前，没有任何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花椰能看到洛崇良规规矩矩像个合格的男人。

洛崇良在得到允许之后，在她旁边坐下，并摘下墨镜开始和她聊天。

“小姐愿不愿意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个忙呢？”他笑着说道。

平白无故地帮一个陌生人类，花椰的警惕心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刚想拒绝时，他又补充道：“当然是有报酬的。”

“可本尊不是一个好人。”准确的说连人都算不上，她低着头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些不情愿，但又没有直接拒绝洛崇良。她有点好奇这个这个人类接下来会怎么做，是不是像几百年前她遇到的人类一样苦苦哀求，还是说有别的有意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