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科技撸猫

我是一名程序员，为一家高科技公司卖命，公司的主要行业是制作和销售猫生智能。

这年头养只猫不容易，既要铲屎又要喂食，还不能保证猫主子对你一心一意。

于是，一种新的技术应运而生，生产线在现代科技定制的猫型容器里装了一个AI大脑，容器与正常活猫无二，AI大脑则拥有堪比记忆功能的学习能力，专家称这个技术为猫生智能。

于是一只属于你自己的猫诞生了，它的性别品种样貌以至于性格都取决你。

从此以后你的猫主子不会随地大小便，不会生老病死，不会狠心抛弃你，成为一名放飞自我的铲屎官不是梦。

1．

沈老太太是我办公室的第一位顾客。

她从我办公室的门后面探出头来，有些局促的打探打探，小声问道：“这里是能做那个什么机器猫吗？”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她才慢慢的推门而入，哈着腰缓缓抬脚落脚，像怕把地板踏坏似的。

那个时候明明已经春光乍现了，这位老人却依然裹着厚实的貂绒大衣，颤颤巍巍的，仿佛风一吹就倒。

我当时对这位顾客的印象只有两个，一她很有钱，二她一定很有钱。

我助理菜鸟赶忙去搀着，扶到我对面的椅子上。

“您好，是需要一只猫生智能吗？”我露出八颗牙齿展现十分标准的笑容。

沈老太太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机器做的玩意儿真的能和活猫一模一样吗？”

“当然，但它不需要喂食，也不会排泄。”我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件样机递给沈老太太。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容器，无论从撸猫的质感到运动的灵活度，丝毫不逊于正常活猫。

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抱过来，她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置信抚摸样机，嘴里还念叨：“国家富强了，科技发达了。”

我没打断她，示意菜鸟泡杯茶送上去。

等沈老太太摸够了，把容器放到桌子上。我见缝插针，开始介绍业务。

“这只是一个容器，制作成品时会植入智能AI，让它连行动和思想都无限接近真猫。您是想买个宠物陪陪自己吧？”

这个年头，儿女十八岁就去闯南走北了，剩下一个个孤寡老人，老伴健在的还好，对于只剩下一个人的老人们，买一只省心的宠物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沈老太太说自己不需要猫生智能，她想为自己的孙子买一只。

老太太的孙子叫小北，今年十岁，从小就和沈老太太生活在一起，祖孙俩每个月从银行领到小北父母发来的钱，日子过得不穷不苦。

“一年前我怕他无聊，就从老家托人带回来一只奶猫。小北管它叫nono，我这年过半百的人托大孙子的福也会了句洋话。”

沈老太太陷入回忆，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目光里满满的慈祥。

菜鸟把纸笔掏出来，刷刷的记录。

“nono跟小北简直像是天生一对，才几天就形影不离。”

我有些出乎意料，既然家里有了那样一只奶猫，又何必跑到这里来买一只机器呢？我的疑问似乎被老太太看穿了，她笑了笑，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像是苦涩的柿子饼。

“几周前，小猫就找不到了，大概是在外面迷了路，走不回来了。我把平时它最爱吃的小炸鱼摆在门口，第二天也一点没动。”

“小北伤心坏了，一连好几天都吃不下去饭，每天就是把自己锁进里屋呜呜直哭。”

“那您小孙子和那只奶猫的感情还真的好。”我明白过来，老太太八成是想让我做个nono去哄那丢了猫的孩子。

沈老太太道：“我想在你您这里做个机器……猫生智能，拿回家骗他说nono回来了。”

“这不难做到。”我说：“只要您孙子在晚上不会发现猫生智能在充电，光靠外观和行为是分辨不出来的。当然，这需要您提供资料，资料越详细，生产出来的猫生智能就越像之前的nono。”

我朝菜鸟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从抽屉里拿出合约。

“如果没什么其他要求就在合约上签字吧。”我把合约转过去，递了一根笔给沈老太太。

2．

制作一只代替nono的AI对我来说不难，容器则交给其他部门去搞，但这些都需要时间。沈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回去时，我告诉她两周后来取。

“哦对了，nono的尾巴底下以一小块纯黑色的毛”老太太突然想起来，补充道。

“好的好的。”菜鸟一边点头一边记下。

送走了沈老太太，菜鸟就一直在鼓弄一台死机的笔记本电脑，他两只眼睛恨不得钻进屏幕里似的，满头大汗也没弄出所以然。

“毕业论文还在里面没交呢。”他急的跳脚。

我白了这个傻助理一眼，跨到他旁边，熟练的在键盘上打出一串代码，按下重启，电脑启动。

我道：“要你何用。”

菜鸟梗着脖子反驳我：“我的大学专业是心理学。”

“但你还没领到毕业证书。”我讽刺他：“你还有什么技能？”

菜鸟低头思考了许久，说：“我会手语。”

我刚想说手语有什么用，声音就被开门声憋了回去。

我的新办公室迎来了第二位客人——一位叫小琴的女孩，是个哑巴。

我简直不能忘记菜鸟当时那种眼神，幸灾乐祸！

小琴活泼极了，蹦蹦跳跳的跑到我面前的椅子坐下，笑着的比划了一通。

我侧头告诉菜鸟帮我翻译就给他涨工资，于是之后的交流变得很顺利。

小琴想要给自家的猫咪找一只伙伴，再买一只活猫的话精力又不充足，于是想来定制一只猫生智能。

我：“您需要详细的跟我说一下您理想的伙伴。”

小琴：“我想杰瑞是一只公猫，特高冷的那种，颜值要高！”

杰瑞大概是她给这只人工智能起的名字，那她家里那只大概就叫汤姆，猫和老鼠这种经典的动画片谁没看过。

小琴：“这样汤姆每天追着它的男神就能运动起来了！”

果然是吧！

我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小琴比比划划：“汤姆是几天前我捡回来的，很怕生，所以我希望汤姆能有些杰瑞熟悉的味道。”

“您需要带来一些杰瑞的尿液，我们可以把气味保留。”我说。

小琴开开心心的签了合同，去前台交了定金，走了。

“真是活泼啊，待在她旁边感觉自己都青春澎湃了呢。”我抻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不像是某些助理，书呆子一个，闷骚得要发霉。”

菜鸟充耳不闻，在自己的毕业论文上改来改去，片刻又抬起头，极其认真的看着我：“颜姐，涨工资，别忘了。”

我有些方，在眼睛里续了些泪水，走到菜鸟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菜鸟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叫你一声哥，你让妹妹我缓缓。”

他默默的摇了摇头，继续改他的论文。

老娘我怒了，直接就把办公室的电闸拉了。然后在菜鸟绝望的嘶吼声中仰天大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