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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沐城的夏夜,虫鸣声声中充斥着令人崩溃的热意。
太阳下山已经两个小时,温度却没有下降的趋势,闷热潮湿的空气仿佛凝住了似得,纹丝不动。
蛰伏在美发一条街上的重案组小队已经热的快要窒息,法国梧桐树上的蝉鸣,树下的蚊子以及美发店传来的恶俗音乐让这些经受过残酷训练的警察崩溃不已。
可这守了一天的成果嘛,除了满脑子的“动次打次”和“知了知了”,还有满身又红又痒的大包。
“头儿,什么时候行动?”一辆黑色面包车内,汗流浃背的小孙忍不住又问一次。毫不夸张地说,他浑身上下像是洗澡一般,薄薄的白T已经被汗水浸透,泛着微微的黄色,稍微靠近闻一下,一股子酸臭味。连一旁的同事都嫌弃地捂着鼻子,殊不知自己身上的味道更甚。
“罗嗦,等着!”对讲机那头,骆恺坐在一个烧烤摊前,在烟熏火燎中小心地观察着对面维纳斯美容美发店的动向。
他手里握着一瓶冰啤酒,却并没有打开,似乎只是想通过这一丝丝地凉意让自己保持清醒。那俊朗的脸上汗珠不住地滚落,可他丝毫不在意,炯炯有神的双眼里闪着坚毅又锐利的光。
八个小时零七分,对面的理发店并没有任何异常。
这时,耳机里“兹拉兹拉”地划过几声电流,接着,清丽的女声响起。
“呼叫骆队,呼叫骆队。”
骆恺敏锐地观察四周一圈,见大家伙各吃各的,压低声音回复:“我是骆恺。”
“行动取消,目标人物消失,交易地点变更,暂时找不到变更地点的信息。”电话那头,坐在空调房里对着电脑的米涵轻描淡写地说。即便在打电话时,她那纤细灵活的手指一刻都没离开电脑键盘,整个人仿佛与面前的电脑合二为一。
“你说什么?”骆恺心里的火腾地烧了起来,“我他妈带队在这守了一整天,你告诉我交易地点变了,你这情报是怎么做的!”
米涵声音淡然,不带丝毫情绪:“之前确实从他们的邮件和信息中提取到今天晚上在维纳斯理发店碰面的消息,但刚刚查到的信息显示,对方已经取消了今晚的交易行动,行动取消,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骆恺便粗暴地掐断了通话。他浑身黏腻,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又坚实的胸肌。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的,扎的脖子瘙痒难受。
妈的,这帮犯罪分子鬼精鬼精的,滑不溜秋跟泥鳅似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他们重案组接手这个贩毒案子以来,整整三个月,连鬼影子都没抓到一个。
要么是到了现场没发现任何证据,要么是提前收到了假的交易消息,严防紧守一整天,最后一无所获。这不,前两天他们重案组截获重要情报,得知今天晚上八点交易会在维纳斯理发店进行,他调了三个小组在这守着,结果人家取消交易更换地点了!
骆恺着实恼火,狠狠地挠了两下脖子,“啪”地将啤酒瓶拍在桌上,起身朝着理发店门外的面包车走去。
干脆,进去剃个头,顺便会一会这连接毒贩子和买家的中间人李泽,就当做暗访了,说不定还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利索地解下自己身上有关警队的一切,装作一个素人的样子走到黑色面包车前,敲了敲窗户。
车里坐了五个人,怕被看出端倪一直关着窗户,还不能开空调,这一开窗,一股子酸臭味迎面扑来。
“头儿,有动作了?”小孙兴奋地问,他脸闷得通红,满头大汗,可眼里却带着一丝激动的期待。他今年刚毕业就直接被送到重案组,迄今为止还没办过案子。
骆恺嫌弃地皱了下眉:“通知另外两个潜伏的小组,全部收队,回去休息吧,小孙,摘掉对讲机,跟我进理发店。”
他傻了眼:“干啥?就我们两个?是去抓人吗?”
骆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抓人,抓鬼吧,看你邋里邋遢的样子,跟我走,把头发给剃了!”
骆恺早就嫌小孙那发型碍眼了,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招进来的,整天只知道臭美。
小孙不明所以地跟着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跟在头儿身后,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家理发店,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骆恺见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忍不住给了他一脚:“你给我放松点,进去理发,你紧张什么?”
两人并肩进入了理发店,刚一推门,一个染着黄毛,贼眉鼠眼的店员凑上来:“二位,理发吗?”
“嗯。”骆恺随意地应了一声,目光迅速而警惕地观察了一圈周围。店里有三个店员,两个顾客,并没有看到嫌疑人李泽。
小孙在一旁帮腔:“我们不理发来你这吃饭啊,还有几个人啊,得等多久?”
“不用等,不过,您二位谁先来啊?”黄毛小子问。
“他先。”骆恺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瘫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经意地问,“哎?我记得经常给我理发的一个姓李的师傅,今儿怎么不在?”
那黄毛一边招呼小孙洗头发,一边回道:“你说的那是我们老板,人家当老板的,肯定不会天天在店里,怎么,他给您剪过头发?”
“嗯,我一般来这都是让他剪。”骆恺索性将瞎话说到底,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还真就套出了一些话来。
比如,李泽每个月中旬都会有那么五六天不来店里,说要照看家里。
又比如,今年老板的车从奔驰换成了宝马,好像赚了很多钱。
说话间,黄毛给小孙洗完了头,扶他起来。
不巧的是,地上刚好有一摊水渍,小孙一个不留神差点摔个狗吃屎。好在黄毛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的腰。
可在按住他腰的那刻,黄毛脸上的表情像是翻书一样,刷地变了,瞬间从笑容满面变成铁青颤栗。两人对视一秒,那黄毛拔腿就跑,踹开理发店后门从小胡同飞奔而去。
骆恺还没反应过来,腿已经不受控地追了上去:“怎么回事?”
小孙也跑的飞快,大声嚷道:“给他摸到我的手铐了!”
“不是让你摘了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来两人在理发店外守了一天就够累的,这大晚上的,在三十三度的高温中,追着一个黄毛跑了三条街!腿都要断了!
终于,最后在一个胡同口,两人一前一后,将那黄毛堵在了胡同里。
黄毛累的瘫坐在地上直喘气,一边喘一边求饶:“我错了警察叔叔,我真的错了……”
小孙上去就是一脚:“妈的,谁是你叔叔,你跑啊,继续跑啊……”
好家伙,还真能跑,追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骆恺横了他一眼,一把拽过黄毛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老实交代,跑什么?”
“我,我自首,我主动交代。”黄毛识时务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我家里老人病了,这才偷老板的钱,我就偷拿了两千,不多,真的,我想,下个月等我发工资就给他补上了……”
黄毛说着竟然还没出息地哭了起来,眼泪掉在了骆恺手背上。
骆恺嫌弃地将手背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给小孙一个眼色,让他审讯。他喘了几声,背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根烟,烟圈袅袅地飘散开来。抬起头从狭小的胡同里看出去,那窄窄的天上挂着一弯月牙,给这闷得像蒸笼一般的沐城披上了一层白纱,夜色还算美丽,只是,再美的夜也不属于他们。
“老实交代,为什么改了交货时间和地点,他们在哪里交货,说!”小孙揪着那黄毛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气势逼人。
黄毛却听得一头雾水:“不是,警察叔叔,我不知道什么交货不交货,我,我就只是偷了两千,就两千……”
他吓得双腿直打摆,看样子也不像是骗人,小孙回头看了骆恺一眼,问:“怎么办?”
“问他李泽住哪儿?”
“你们老板住哪儿!”
“黄花巷二十三号七栋二单元。”黄毛哆哆嗦嗦地回复。
“这个地址还用的着你说,我问别的!”小孙厉声呵斥,倒也有模有样,“我们要去找他问清楚你偷钱的情况,走,马上带我们去!”
黄毛胆子本来就小,又被小孙威吓,只能乖乖地带他们去找老板。
这个李泽真是狡兔三窟,除了他们重案组查到的两个住址外,还有别的落脚点,这不,黄毛带着他们又找了三处,都没找到。
在最后一座别墅前,小孙气的冒火,揪过那黄毛嚷嚷:“再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就一直打!”
这一路上,小孙确实是在一直给老板打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就是不接。
可警察让他打他也不敢违拗,只能继续,片刻,他无奈地摇头:“还是不接。”
“等等。”昏暗的光线中,骆恺的眼睛像一只雄鹰,敏锐地闪着亮光,“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大家屏息凝神,果然,隐隐约约的手机铃声从房内飘了出来。
这别墅因为在郊外,到了夜间静谧得像是在深山幽谷,一点点声音也很容易被发觉。
黄毛走到门口,用手机微弱的灯照了两下,才发现门没关严实。
他小声地叫了一句:“老板?”
没人应答,黑暗中,只有手机铃声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响。他摸索地走进客厅,打开了灯。
在灯光亮起的一刻,黄毛惨叫一声,哭着喊着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那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平静的夜。
骆恺和小孙冲进去,只见李泽安静地躺在沙发上,面如死灰,伸手探一探,已经没了呼吸。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周围更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只是在他额头有一些斑驳的红色,像是胎记,一眼看过去,仿佛一朵绽放的罂粟,在这茫茫的黑夜中,妖冶地盛开……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死亡的气息一丝一丝地蔓延开来。
可笑的是,他手里的另一只手机上,对抗游戏正进行得热火朝天,一声“pentakill”,似乎预示了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