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鹰小鸡与人

夜晚的光市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十字路口的红灯下，各式车辆闪着车灯排成排，远远看去像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巨蟒。

一辆电动车正在马路上飞驰着。

驾驶电动车的人分明是个老手，在挤满无数豪车的马路中，电动车不断在车辆的缝隙间穿梭，竟是流畅自如，没有碰到任何一辆车。

不过不少车主都被这辆突如其来的电动车吓到，马路上顿时响起喇叭声，还有不少车主伸出脑袋对着电动车叫骂。

十字路口的红灯转绿，车主们才刚踩下油门，电动第一个冲了出去，一骑绝尘。

电动车在宽敞的马路上用最快的速度飞驰，才刚一眨眼，便看到电动车往右转弯，又是一路狂奔，最后在商业街外才缓下速度来。

开电动车的是一个少年，少年名为苏人，把电动车停在商业街外的停车场后，苏人匆匆忙忙大步流星的走进商业街，一边揉着被头盔压扁的头发，一边着急的左看右望。

商业街有很多人，苏人是其中之一，其实商业街里还有很多鬼，苏人就是在找鬼。

没过多久，在经过一条巷子前时，苏人的余光瞟到有蓝光从巷子里传来，他立即停下脚步望向巷子。

他找到鬼了。

商业街两边有很多巷子，巷子里光线充足，许多关东煮的摊位都摆在里面，苏人走进巷子里，看着在摊位前排队买关东煮的小学生，他犹豫了一会，然后走到队伍后面排队，不过他站的位置很奇怪，离前面一个人足足有一个身位的距离。

苏人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买关东煮，他低下头，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排队了，这是人类吃的东西，跟你没关系，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你们藏在哪里，先带我过去。”

在苏人前面，站着一个浑身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少年，少年脸色有着明显的病态白，蓝色幽芒下更是显得诡魅，是来也是奇怪，一个浑身泛蓝光的少年就在这里，周围的人却仿佛看不到他，还有路过的人直接从苏人面前穿过，也直接从蓝光少年的身体穿过去。

人是看不到鬼的，浑身泛蓝光的少年是鬼。

少年鬼魂回头看向苏人，然后又回头看着关东煮，有些不舍得的抿抿嘴唇。

“我……”

“别再拖时间了！”

苏人咬着牙声色俱厉的说道：“牛头马面突然改变了巡逻路线，现在估计快到商业街了，如果你想被抓回去投胎的话，那就待在这里别动。”

一提到牛头安眠，少年鬼魂顿时颤栗起来，然后他二话不说便往巷子里跑去，苏人往巷子外看了一眼，也连忙跟着少年鬼魂跑去。

十分钟后，两个身材魁梧宛如健美先生般的高大男子出现在巷子口，他们往巷子里望去，其中一人蹙眉说道。

“老马你说奇不奇怪，之前我们分明感应到这里有鬼魂的气息，然后在我们赶过来的过程中，气息突然迅速离开，直到消失在我们的感应范围内。”

“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老牛，自从我们使用人类的身体来到光市，光市的鬼魂好像知道我们的位置，无论我们去到哪里，那里都看不到一只鬼。”

“呵呵，根据崔判官给的调查资料，自从阴脉消失后，光市是孤魂野鬼最多的人类城市，但我们在光市待了一个月，抓到的鬼魂居然不超过二十个。”

“没事，之前我们就感应到这个巷子里藏着至少上百个鬼魂，我就不信他们能撤退的那么快。”

话音刚落，两个高大男子便迈起脚有条不紊的往巷子里走去，他们步伐迈得很慢，但却有着一种奇怪的节奏，普通人看上去不会觉得奇怪，但如果留心观察，就会发现仅仅是眨了眨眼皮的时间，他们便已经走了好几百米。

巷子深处没有路灯，只能隐约看到脚底的路。

苏人从奔跑中停下来，回头眯着眼望向来时的路，他在心里粗略的算了算路程，觉得应该没有大碍，便对着旁边的一众鬼魂说道：“行了，你们现在应该不在牛头马面的感应区里，不过这里仍然是牛头马面的巡逻区域，你们最好尽快离开，如果被抓住了我也没办法，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三米宽的巷子里挤满的鬼魂，像极了春运时的画面，还有不少鬼魂从两边房子的墙壁里探出头或手脚，看上去很是渗人。

不过对于这些画面，苏人早就司空见惯，把该说的话说完，他挥了挥手，便准备离开了。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生前应该是流氓混混的鬼魂忽然叫嚣道：“你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你可是拿了我们酬金，难道不应该负责我们的安全吗，现在牛头马面还在外面，万一我被抓住了，信不信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一听到这话，苏人的太阳穴立刻爆出几条青筋，他大晚上骑着电动车超速赶来这里，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提醒这群孤魂野鬼尽快逃走。

现在却有鬼想威胁他？

“你饶不了我，那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对付我，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鬼魂碰不到人类，阴气也不能伤人，简单地说，你们鬼魂对人类根本毫无威胁。”

苏人猛地转过身，对着那个流氓鬼魂骂道：“阴曹地府在人间开了公司，我每周都要冒着生命威胁，去阴曹地府的公司里偷取牛头马面的巡逻表，然后把巡逻表卖给你们，我特么哪里知道牛头马面忽然改变巡逻路线。”

“我甚至可以不用过来提醒你们，管你们被牛头马面抓走多少个，剩下的鬼魂还不是一样要从我手上买巡逻表。”

“嚣张个屁啊。”

说完之后，苏人转身就走，他真的懒得去理会这群孤魂野鬼了。

“我靠。”流氓鬼魂没想到苏人这么硬气，觉得自己没有面子，便又叫嚣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我们根本没看到牛头马面，说不定……”

“闭嘴，苏小哥有必要骗我们吗。”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人认得这道声音，说话的应该是安爷爷，一个年迈的鬼魂，苏人与安爷爷打过好几次交道，对他的印象很好。

安爷爷看着苏人的背影，抱歉道。

“苏小哥抱歉啊，我们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反而我们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请你别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我们只是被吓坏了而已。”

“另外我们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可以帮忙，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帮。”

“一个叫陈而还的鬼魂最近一直待在如意苑里，如意苑在牛头马面这周的巡逻区域，如果苏小哥有空的话，劳烦你过去提醒陈而还尽快离开。”

“当然，如果陈而还被牛头马面抓了，也是他的造化，我们绝不会怪你。”

苏人听到后烦躁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应承下来了，然后他的身影便淹没在黑暗里，消失在众鬼魂的视线中。

安爷爷见苏人走远，心有不安的看向其他同伙，因为牛头马面突然改变巡逻路线，不少鬼魂都被吓到了，虽然大家都死了，但依然依恋人间，而对传说中阴森的地府非常排斥。

“好了，牛头马面快来了，我们也赶紧逃吧。”

话音落地，众鬼魂四散逃跑，不一会儿，原本幽暗寂静的巷子再也看不到半点蓝光。

苏人低着头行走在巷子里，刚才跑了很远，想要再走回商业街估计要半个小时，不过他经常和鬼魂打交道，也就不怕黑暗。

恍惚间，前方有脚步声传来。

低着头的苏人脸色大变，他立刻抬起头往前看，阴暗的光线让他看不清楚前面两个人的长相，不过他能模糊看到对方健硕的身材，当即他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两秒钟后，苏人和两个健硕的身躯擦身而过，发现对方没有察觉到他，苏人心里长舒一口气，继续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当双方的距离拉开后。

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忽然回头看了眼苏人的背影，笑道：“老牛，你说刚才那个人像不像经常来我们公司送外卖的苏小哥？”

另外一个高大男子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停下脚步看着正前方，说道：“老马，工作时候别胡思乱想，不然会错过目标的。”

此前，苏人与众鬼魂分开地方，还有两三个鬼魂还没离开。这些鬼魂看到这两个高大男子，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而这些没来及逃走的鬼魂里，恰好就有之前顶撞苏人的流氓鬼魂。原来，在被苏人和安爷驳斥，他觉得脸上无光，便赌气跟他关系较好的两个野鬼说，牛头马面根本没来，这是苏人骗他们的把戏。

现在一看到这俩高大男子，他立刻跪下了：“牛头大人马面大人，求求你们别……”

牛头和马面懒得说半句话，直接伸出手掌朝这些鬼魂抓去。

“不对劲啊，我们刚才感应到气息，至少有上百个孤魂野鬼吧，怎么只有三个？”

“算了，先把这三个可怜鬼带下去，万一又是空手而回，黑白无常又要嘲笑我们了。”

巷子深处再次恢复阴暗，看不到半点蓝光，也看不到什么高大男子，就像有些东西从未出现过一样。

苏人回到商业街后便骑着电动车回去了。

这次他开得很慢，有句话说得挺好，飙车一时爽，迟早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