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魄少年

冬天的寒风乍袭，路上行人皆是形色匆匆，想来也是受不了这突入起来的寒冷。

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手中提着一副药包。走在青石板路上，脸上稚气未除，身形有些消瘦，面色饥黄，只有黑黑的眼珠时不时的熠出些光彩。虽说已愈严冬。但是身上却穿着一件十分单薄的长衫。长衫上有着无数个补丁，虽然看得出是通过了精心的裁剪。但是依旧不怎么合体。

一阵寒风刮过，少年微微的打了一个寒颤，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又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一阵叹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鬼天气怎么说来就来？”话语间显出了浓浓的忧愁，却也只是片刻，便又走了起来。只是比之方才的速度快了些许，长衫随风起舞，背影却是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离少年刚才站的地方百十步远，便是一间药堂。店主姓叶，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仁医，医术高超，却是在整个襄王城也是出了名的。药堂门外悬挂着一个大大的“药”字，在风中摇摆不定，一个小二打扮的人伫立在门口，瞄了瞄消失的少年，却被寒风激的打了一颤，连忙缩回了头，对着药堂里喊道：“叶大夫，那少年走了！”

药堂里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羽冠棉衣，一副儒雅模样。此时他点了点招呼着小二回来，小二却是跑到叶大夫的跟前。一脸好奇的问道：“叶大夫，那人就是在襄阳出了名的孝子，周亦尘吧？看那样子，生活当真如此的窘迫？”

叶大夫，捋了捋胡须，想了想，便开始忧忧的讲起了周亦尘的故事。：“这周亦尘是城外数十里外，东莫村人士。家中虽说不怎么富庶，但是吃饱穿暖却是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几年前，却发生了一场惊天的变故。那凭栏山上的悍匪刘十三。说是看上了周家的媳妇，也就是周亦尘的母亲。若兰……”

店小二听到这里嘴里忍不住发出“嗞嗞”的声音，“这刘十三可不是一般的凶狠人物呢！那后来怎么样了？”刘十三，是襄王城数一数二的悍匪，据说当年刘十三，十三岁时偶尔得到一本秘籍，由此开始，落草为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是因此，得了一个刘十三的名号！在襄王城境内纵横了三十余载，除了几个少数的人物之外，竟然没人能够奈何的了他。甚至还自称是襄王城之中的一代匪王！

叶大夫并没有因为被小二打断了话而生气反而接着讲了起来：“刘十三看上了若兰，那周亦尘的父亲，周文。自然不能答应。当时周文拼死阻拦，护着若兰。但是周文一个山野村夫哪里会是刘十三的对手。被刘十三打成了重伤。若兰为了救周文和年幼的周亦尘一命，只好委曲求全跟着刘十三回了凭栏山。周文因此一病不起，内伤加上心伤，耗尽了元气。幼年的周亦尘便开始一个人支撑起了他们周家，悉心的照顾了他父亲六年，但是这六年间周家仅靠着周亦尘来维持，家财散尽。一家人，自然也变得困顿了起来！”

小二听着兴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难怪，大夫你会把那么贵的草药，那么低的价格就卖给他了。那他娘若兰呢？”

叶大夫听着若兰这个名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若兰到了凭栏山上后，被刘十三百般凌辱，终于有一天不堪忍受，找了个机会，跳下了凭栏山崖。那刘十三将一家人弄的家破人亡。不知道是因为心中有愧，还是其他的原因。这六年间。也再没去过东莫村！”

小二听到了这些人间的惨剧，一时间眼眶不禁有些泛红。想起刚才穿的单薄又十分瘦弱的周亦尘，心中不免的多了几分同情！

东莫村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山村，依山而建，一条小溪从村前曲曲折折的绕过，民风淳朴，却是远近闻名大村落。离东莫村数十里外，便是一个有着数百万人口的大城。襄王城。

虽说，东莫村仅仅是一个小山村，但是东莫村也极具了历史。传说，古时有个非常厉害的炼丹师，名叫东莫。这东莫也许是厌倦了漂泊，在现在东莫村的地方，建了一座木屋，隐居了起来。但是打听到他住处的求丹之人。依旧络绎不绝，渐渐的这里便形成了一个小山村。据说，有襄王城的时候，就有了东莫村，算算，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襄王城换了无数位城主，东莫村也换了无数的村长，只不过，几百年过去了，襄王城从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小城，壮大到了几百万人。即使是在整个天下，也屈指可数。而东莫村呢？几百年钱，因为炼丹师东莫的缘故，有了几户人家，几百年后，虽说也有发展，但也不过是增加了二十几户人家罢了。

村口有一颗大槐树，槐树的年纪比之东莫村也老了不知多少，听村里的老人说，当年东莫将炼丹的废料倒在了这老槐树的根下，也使得这树有了灵性！老人们还说，在他们小得时候，槐树就已经这么大了，他们从小看到老，也未曾见过这槐树变过一丝一毫，他们说，这树是村里的守护树，是神树。能震妖邪，驱鬼怪。只是这些都是村中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话，后人们也知道这些信不得真。

老槐树的叶子已经全部都掉光了，寒风刮在枝桠上，发出“嘎吱”的声音，老槐树下面，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静静的坐在树下，身上衣服破烂，却很干净，脸上也没有拉碴的胡须，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过的。此时他正在“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时不时的还吐出一个烟圈，显得意犹未尽。

离老槐树二十米远的地方，是一座独木桥，这是东莫村去往外界的唯一路口，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形色有些匆忙，闷头向前走。

中年人看见少年，眼前却是一亮，放下手中的烟枪，对着少年喊道：“亦尘，快来，快来。你这孩子干什么去了？我等你很久了！”

周亦尘的身影一顿，看见中年人饥荒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村长，找我有什么事么？我刚才去襄王城找叶大夫给我爹抓了几副草药！”

村长点了点头，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了周亦尘：“这是你二明哥，不能穿的棉衣，和一床褥子，你看你，大冬天的怎么还穿着夏天的衣服？还有这床褥子是给你爹盖得，大冬天的别让他给着了凉！”

周亦尘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温暖，村长见他有些迟疑，也不管周亦尘的想法，把包裹往周亦尘的怀里一塞拍了拍周亦尘的肩膀，说道：“快回去，给你爹煎药做饭吧！别把他给饿着！”

周亦尘没有说话，眼睛有些润润的，看着怀里的包裹一阵哽咽，向村长深深的鞠了一躬。便继续向村里面走去，村长看着周亦尘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却是跟在周亦尘身后，也向村中走了去。

周亦尘走向了一个茅屋，茅屋有些破烂，墙上的窗户也破烂不堪，房子有两间卧房，一间大堂。大堂之上，放着茅屋中唯一完好的家具。一张供桌，供桌之上，放着一个香坛，上面插着几根已经燃烧殆尽的蜡烛，上面放着三个神位。最高一处，神位刻的是：丹士东莫之神位。这是东莫村家家都必须供奉的。其下一张神位之上，刻的是，家父、周云之神位。周云是周亦尘的爷爷。本事一个单身之人，却是不知道从拿捡了一个儿子相依为命，这就是周亦尘的父亲，周文。最后一张神位之上，刻着：周文之妻，周氏若兰之神位。三块神位，异常干净。显然是被经常擦拭的！

“吱嘎”茅屋的门被缓缓的推开，进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将手中的药包和包裹放在供桌之上，便对着一间，卧房内喊道：“爹，我回来了！”

卧房内传来了重重的咳嗽声，周亦尘听见，急忙向内走去，房内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三十余岁，但是看起来却仿佛有着一副七十岁的躯体，须发皆白，眼眶深深的凹陷，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看便会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这正是周亦尘的父亲，周文。

周文对着周亦尘招呼了一下，却是又一阵咳嗽周亦尘一阵紧张，连忙扶着周文，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周文的背脊“爹，您别乱动，大夫说您需要休息！”说完，周亦尘转身走向大堂，拿出了包裹取出了一床褥子，熟练的给周文铺上：“这是村长给的，他说让你别着了凉，还有一件棉衣，待会我也给你披上。”

周文的脸上，一阵苦涩：“尘儿。那衣服你就穿上吧，你也别再去给爹拿药了，爹这病，爹知道。爹已经都是被土埋过头顶的人了！只是爹拖苦了你，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死了呢，也能陪着你娘一起走！”

周亦尘望着父亲那苍老的面孔，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却是没有答话。

“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爹这一生没本事，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尘儿，你答应我，要是爹死了以后。你就去天下各处。学习大本事！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拼了命也得给我护住。！”说到这里，周文失声痛哭，却是再也哽咽不出一句话。

天色更加的阴冷，窗外的风呼呼的刮着大地之上，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