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一曲凤求凰

秦汉之际，匈奴冒顿单于杀死其父头曼单于，自立为单于。并且东击东胡，西攻月氏，南并烦楼、白羊河南王，统一了匈奴各部。势力逐渐强盛，直接威胁汉王朝统治。公元前200年，汉高祖刘邦亲率大军队32万征伐叛将韩王信，被匈奴单于率精兵40万围困于白登山，长达七日七夜。自此西汉王朝不得不委曲求全，实行“和亲”政策，对匈奴俯首称臣。并送大批棉絮、丝绸、美酒等，以换取边境的安宁。揭开了华夏历史丑陋的第一页！

经文帝、景帝治理，国势大变。公元140年，汉武帝刘彻即位，废除屈辱的“和亲”政策，立志彻底解决匈奴之患。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长斯堂！有艳淑女在闰房，室迩人暇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这首诗是才子司马相如，第一次见卓文君时所作。此时，一年轻的白衣男子，背靠溪边青石，对照纸扇，攸闲地诵读着。正是盛夏晌午时分，诵读一番便觉得口干舌燥。白衣男子停下来叹道：“唉！可惜文君那么好的女子，司马相如竟不珍惜。”说着已起身，摇着纸扇向前走去。太阳已达东南方向，年轻男子见不远处立一座酒楼，欣喜道：“行了大半日，总算可以歇歇了。”年轻男子坐到酒店中一个阴凉位置。将纸扇放到桌角，叫道：“小二，帮我沏壶好茶。”“好咧！”小二递上一壶。年轻男子说：“再给我准备几道你们店里的拿手菜。再加一壶酒。然后是一碗米饭。”

饭菜很快齐了。年轻男子吃饱后拿起纸扇，刚要扔钱走人，见酒店柜台处，一妙龄女子，俯首拔弄着算盘。那男子把都已经拿出的钱收回袖中，走过去微笑道：“姑娘你好，我的饭钱多少？”那妙龄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饭钱是三两七纹。收你三两。”男子尴尬地笑笑说：“今天出门忘带银子了。还望掌柜的通融一下。”妙龄女子上下打量了这年轻男子，见他衣袂飘飘，白面净皮，眉宇间气度不凡。想是哪家的富贵公子。杨宇此时也呆了，只见这妙龄女子雪面梨花，翠眉柳叶，双眸似荷叶露珠，肌肤如白玉浸水。女子娇怒说：“你哪来的，敢到我这里来吃白食？”声音清脆甜美，如银玉相击。年轻男子心神未定，拱手道：“在下姓杨，名宇。阴山人氏。游玩到此，不料盘缠用尽。”女子说：“阴山的？在这临邛可有亲朋好友，向他们借来。你的菜都是我这店里的招牌菜，决没多要。”杨宇说：“在下第一次来临邛没有亲朋。要不……这样，我在你这店里打杂工。直到还够了你那三两银子为止。”妙龄女子说：“好吧。一会儿客人多了，也够忙活的。小二，安排一下这年轻人。”“好！跟我来。”小二应道。

小二将杨宇带到厨房，指指地上的污渍说：“一会把脏的地方擦干净，盘子该洗的洗洗。”杨宇拿起块麻布，边擦边连声说：“好的。好的……”不一会儿，客人陆陆续续到来，杨宇端盘子，洗碗，擦桌子，忙活了好一阵，却不见杨宇脸上有丝毫疲惫。天已全黑，店杨二也回了家。女掌柜道：“不是我待你刻薄，我这店小，没你的房舍。你就拼几张板凳，挡住店门，睡在板凳上面吧。”杨宇说：“不错。好主意。不知掌柜如何称呼？芳龄多少？”女掌柜低头走入内堂，并未理睬。

杨宇拿几张板凳挡住店门，拿油灯放在板凳边缘，自已在里侧躺下。躺了一会儿，便背诵起司马相如的那道《凤求凰》。杨宇背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故意让内堂的女掌柜听见。“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长斯堂！有艳淑女在闰房，室迩人暇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正背诵着，女掌柜轻声慢步的从内堂走了出来。女掌柜说：“公子为何深夜不睡，却在此背诵诗歌？”说着右手及了几下眼部，刚才话语中又略带沙哑，料想此时她已双眼含泪。灯光不甚明亮，无法看出详情。杨宇起身拱手说：“这首《凤求凰》情真意切，文辞华美。一时心喜背诵出来，不想惊了姑娘。实在抱歉。”女掌柜问：“你很爱读司马相如的诗词？”杨宇说：“对啊！那司马相如文采不错。听说当今皇帝刘彻，对他赞赏有加。不过！我只服他的文采，说到做人我最看他不起了。甚至有些鄙视他。”

女掌柜好像有些好奇，坐到旁边的一张板凳上继续问：“此话怎讲？”杨宇说：“我听说他有一次在别人家里坐客，结果隔墙奏曲调戏人家的小姐卓文君。曲子就是这道《凤求凰》了。结果卓文君也够水性杨花的，十七岁连丧两夫，还跟司马相如私奔了。最后司马相如当了大官，想招妻纳妾，就把卓文君给抛弃了。你说司马相如多无情？他当年只是个穷书生，人家卓文君都肯嫁他。他当了官反倒弃了人家，娘心狗肺！狼心狗肺！虽然卓文君十七岁连丧两夫，有些人都说她命中带煞、克夫。可那司马相如……”

“好了！你别说了！”女掌柜说完，小声哭泣起来。女掌柜又哭道：“告诉你，我就是卓文君。我带煞，你为何在我店里！相如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她不会丢弃我的。以后不准你当我面骂他！”说着，快步走进内堂。杨宇惊奇道：“怪不得，怪不得啊。当世也只有文君，才有如此美貌！”当下躺身睡去。

“起来。起来。快醒来……”杨宇觉得有人在推他的肩膀，揉了几下睡眼。睁开一看，见一张雪白清丽的俏脸。正是卓文君。杨宇起来赶紧撤掉板凳，把店门打开。连声道：“对不起掌柜。我起晚了。”“没事。以后早起。”卓文君说。杨宇说：“掌柜的，昨晚的事我不是有意的。不过，你也不能老是等着他。他一辈子不来，你还一辈子守寡啊？比他好的男人……”“闭嘴！快干活。”卓文君打断了他的话。“嗯。”杨宇应了一声，便摆开桌凳。

“掌柜的，吃早饭吧。”一位厨子端来一些饭菜放在桌上。卓文君看了看杨宇说：“张大厨，这还有个人，再端一些饭菜过来。”“好。一会儿就来了。”话音落了没一会儿，张大厨又端些饭菜过来，放在卓文君身旁的饭桌上说道：“新来的朋友，过来吃饭了。”说完去厨房和其他厨子们一起用饭了。杨宇走来，把饭菜拿到卓文君桌上，与她面对面吃起来。卓文君说：“这店小二越来越懒了。有了新帮手，居然现在都不来。”杨宇说：“文君啊，听说你文采好，懂音律。我编过很多曲子……”“闭嘴。吃完饭干活。”卓文君打断了他的话。

杨宇吃了几口饭，又开口问道：“司马相如当了官，来看过你吗？”卓文君说：“你再多嘴，把你昨天的工钱扣掉。三两银子从新算起。”杨宇高兴道：“没事没事。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吧。”卓文君说：“算了。你吃玩饭就走吧。三两银子不用还了。”杨宇说：“这可不行，我一向不爱欠别人东西。”卓文君像没听见一样，细嚼慢咽，也不答话。

张大厨手拎着两个木桶说：“掌柜的，厨房缸里水不多了。我去溪边打水。”“去吧。”卓文君说。杨宇抢过木桶说：“我去，我去。”张大厨高兴的说：“嘿。好啊。还有人抢着干重活儿的。”杨宇说：“对，以后重活都归我。”说着拎起行囊，跑了出去。

张大厨说：“掌柜的，这小子跑了怎么办？”“跑了好。”卓文君道。四川有“天府之国”的美称，河流众多。杨宇走了一会儿，便见一条溪流。打好了水，坐到地上说：“好久没弹琴了。不知这里的鸟儿肯不肯赏脸。”他打开行囊，里面只有两件衣服和一架马尾琴。杨宇把琴抱到一块青石上，陶醉地弹奏起来。初时琴音平滑柔美，如花苞缓缓绽放，雨露滋润万物；过不多时，琴音变得清丽，略带余音绵绵，如溪水潺潺，春雨沙沙；最后琴声婉转，一音未绝，一音又起，千折百回。似百鸟齐鸣，春日舞会。燕雀群莺，一齐飞到这里停在同围。忽尔兴奋地鸣叫两声，忽尔欢快的飞舞一阵。

杨宇陶醉于琴声和鸟鸣之中。“杨公子好有兴致，居然在这弹琴。”说话的正是卓文君。杨宇惊奇道：“文君？你什么时候来的？”卓文君说：“来一会儿了。我抱琴，你拎水。赶紧回去。”

杨宇拎起两桶水，和抱琴的文君同行。笑道：“文君，来一会儿了，也就是说我的琴声你也听了一会儿。我弹得怎么样？”文君说：“好啊。有学琴的基础了。”杨宇向来满意自己的琴艺，此时听文君这么一说，方知自己班门弄斧。惭愧地低下头，默默地跟在文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