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头村

乾国三大州之一的通州，风景秀丽，群山围绕，地势多山林，其地多怪柏奇石，天地灵材自是不少。

就拿马头村来说，它是通州南部的一个偏远小山村，坐落于群山之间，耕种外出多有不便，而平时的生计便靠村民上山采集灵芝和山参过活。

虽说此地多有灵材，但地势险要，山间乱石杂草丛生，奇虫怪蛇更是不少，非常人能够采摘，再加之天灵地宝都是可遇不可求，没有哪一个山人敢说自己每一次都有收获。

因此除了此地长久生存的村民，靠着祖祖辈辈流传下的经验，加上从小的磨练能够生存外，外地人只能望而却步。

马头村老刘家便是村里一等一的好手，纵使山林险峻，他也可凭着多年的经验，灵活行走在山间。

"小林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下和莹莹的婚事了。"提到这事裹着灰色长衣的老汉，面带喜色，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有光泽了些。

"我……"被叫做小林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俊朗，浓眉大眼，古铜色的肤色下是刚劲有力的身躯。

"你！"老汉放下正在磨的刀，转身看向少年又叹了口气，慢慢说道，"你和莹莹都是我从小看大的，你虽不是亲生，但我一直视如己出。莹莹这丫头从小就喜欢你，现在我也老了，你给个准信，早点把婚事办了，我也好放心。"

小林低着头抿了抿嘴唇，他想起了朝夕相伴的少女，她肤如凝脂面如霜，玲珑琼鼻粉红颊，每一个微笑都带给自己暖意，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每次望向自己都充满了爱意，他又岂能看不出来。

但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他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小子，幸蒙刘叔收留才苟且活大，什么本事都没有，就靠着山间捡些灵芝卖赚钱，又怎么能配上莹莹呢。

他又看向刘叔，他们都是脑袋悬在裤子上过日子的人，万一哪天出了事，那莹莹可怎么办。

想了半天他才慢慢开口:"刘叔，其实我……我一直把莹莹当作妹妹看待，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你他娘的混小子，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都看得出莹莹那份心意，扭扭捏捏，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刘叔看陆林想了半天，就说出这句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陆林便教训道。

"爹！"这时在院子围墙外一个穿着破布棉衣的少女发出银铃的喊声，赶紧提着木桶小跑着走了进来，"你们怎么又吵架了，怎么了嘛。"

刘叔看了一眼莹莹，不敢和她对视，便又转身低头磨起柴刀来，随后低声说了句:"你问他！"

身上厚实的棉衣并不能挡住少女的美丽，她脸颊绯红带着笑看向了陆林，她知道父亲和自己的好哥哥为了婚事争吵，她已经听见好多次了，不过她不在乎，只要他陪着自己就好了，她慢慢靠近陆林温柔地说:"陆哥哥，怎么了？"

陆林闪烁其词，把头转向天空，深吸一口冷气:"没什么，我们在商量什么时候上山的事。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去拾些柴火回来。"，说完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爹！"莹莹跺着脚转而向刘叔喊到。

"好，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谁也不开口，等着我死了再说吧，咳咳。"刘叔生气地放下刀转而向里屋走去。

此时刚好有一阵冷风吹来，莹莹的琼鼻被冻得通红，她有些不开心的把桶提到台阶上挂起衣服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陆哥哥不喜欢自己，自己有哪里不好吗。

另一边的陆林出了门便闷头向一旁的山林走去，阵阵寒风让他不得不把头紧紧地缩进衣服里。

十月冬初临，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等到下个月，大雪纷飞，到时满山的积雪，那更是门都出不了。

陆林此刻在心里盘算着，确实需要进山一趟了，早做打算，趁着天气还行，把年货给办了，也能好好过个冬天。

村子里用的柴火几乎都来自周围这片山林，村民们对这片山充满了敬意，他们从不会砍伐那些强壮的树，用村里人的话说，山是有生命的，其间有山神，那些长得旺盛的树都是山神的宠儿，只要你不冒犯它，它也不会断了你的活路。

冬天树是最虚弱的，凛冽的寒风哪怕是厚实的树皮也难以阻挡，陆林走到村东头山林的当口便看见有棵树苟延残喘的立着，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剩下。

陆林哈了口气在手心取取暖，顺手便取下别在腰上的斧头，砍了起来，他把心里的闷气全撒在了树上，每一斧都用尽全力，狠狠地挥了下去。

在他头上便是茂密而深邃的山林，谁也不知道最深处有着怎样的秘密，就连资历最老的刘叔也不敢保证每次进山都能安全回来。

"陆哥哥！"

陆林砍着砍着，也忘记了时间，正要放倒第二棵树，便听见莹莹在身后唤他，他收起斧头简单地应了一声便躲避着莹莹的眼光低头往回走了。

莹莹站在原地直直看着躲闪的陆林，在冷风下苍白的眼睛竟慢慢红涨起来，她看着陆林一声不吭地经过她就要往家走。

她受不了了，平日里和她亲密无间的陆哥哥，就因为爹谈起婚事后，变得不怎么理自己了，她受不了这样对待，她冲了上去抱住陆林，颤抖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吗。"

陆林僵在了原地，他能感受到莹莹的喘息，层层爱意通过滚烫的空气传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陆哥哥，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你不要再这样对我好吗，我好怕。"，莹莹闭上眼睛把心里话全都吐了出来，脸上脖子上刹那间都红了起来，看起来就像刚熟的樱桃，让人垂涎欲滴，流连忘返。

"我……我配不上你，我给不了你幸福。"陆林颤抖地闭上眼睛，几滴泪霎时便滴落下来，在莹莹的手背上划开。

"我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只要有你，哪怕在这里呆一辈子，每天吃些咸菜馒头我也愿意。"

陆林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在心里埋怨自己:竟然让一个小女子承受这些，我陆林……就算拼了这条贱命也不会让她失望。

捅破窗户纸后，两人相互望着，含情脉脉，之后便沉默着牵手回家了，家中刘叔还板着个脸坐在里屋门槛上缝鞋子，一看见两人瞬间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三人生活这么久，彼此的心思早已熟透，此刻刘叔的心事一了，吃饭时竟拿出珍藏多年的蛇酒来，他扯开封盖也给陆林倒了一点:"等过年正月里你们就把婚结了吧。"

"爹！"莹莹娇嗔着，心里却怀着喜悦。

"叔，会不会有点急了。"陆林却在旁边说道。

"你想等我死了再办？我还想活着的时候抱个孙子呢。"刘叔瞬间又码起脸来。

"爹，你还年轻呢，说什么胡话。"莹莹此时打开心扉，也顾不得许多礼节，当即在桌下就轻轻踢了一下陆林。

"一切听叔安排吧。"陆林道。

"好！"两人碰杯而饮，刘叔突然又正色道，"明天进山吧！"

陆林没有反对，从来进山都是刘叔看好时机的，他经验丰富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当天下午两人便准备登山要的绳子、铁钩、硫磺等一系列要用到的玩意。

夜晚十分陆林和莹莹说过心里话后便入睡去了。

整个村子包括这片山林到夜里都静默下来了，冷风呼呼直吹，愈吹愈烈，愈吹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