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此子太丑

“来来来，这位先生，您要算什么？看命还是测风水？什么？减肥？这还不简单，截肢嘛！哦，你要减五十斤啊，那更简单，按先生您的身材来说，您只需要截小腿就可以了……”

“什么？你要算姻缘？姑娘，你长这么丑还算姻缘？好吧，我算算，嗯，你的桃花盛开在东南，你只需要向东南走就行了。什么？你说东南方是和尚庙？那不就对了嘛，这个世道，除了和尚还有谁敢要你？”

“你才嫁给和尚呢，你全家都嫁和尚，人家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你这个瞎子怎么能这么说话！怪不得你眼睛瞎了！”

“先生们，小姐们，要算命的里面请啊，神算子，地雷子，不如人间玉珠子。一珠可安天下乾坤，二珠会看世间百态，三珠通晓前世今生！世界最强算命师为你算命，不准不要钱啊。”老瞎子在那不断地吆喝着，但是效果甚微，真正来看命的人还是很少的，大多都是看个热闹。

“师父，”唐枫叫道，“师父，咱别喊了，你看人都走光了。”

“哼，你个没出息的家伙，”老瞎子用手上的竹竿敲了唐枫一下，“你不好好算命，晚上咱们爷俩吃什么！就知道玩，不好好学。”

唐枫叫屈道：“我哪里没有好好学啊，可是你那个那么难，不好学啊！”

“还敢说！”老瞎子作势欲打，“赶快回去背书，我上次给你的《算经》背会了吗？”

“早背会了，可是我不会用，”唐枫挠了挠头，“我还是掌握不了命运的力量。”

“行了行了，别扯了，帮我收摊，今天看来是没生意了，我们早点回家。幸好昨天还剩下几个馒头，不然今天非得挨饿不可。”

一边收拾摊子，唐枫一边问道：“师父，你不是看不见吗？你怎么知道刚刚的人很胖啊，而且你还知道那个姑娘长得丑？”

老瞎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嘿嘿一笑，“徒儿啊，你这可就得跟为师好好学学了。虽然为师眼睛看不见，但是我的心可没瞎。我们算命的讲究用心看，而不是用眼睛看，因为眼睛时常欺骗我们，而心不会，只有用心算的才准确。”

唐枫挠了挠头，“师父，可是你刚刚说的话也太……你看，客人都被你吓跑了。”

“哼，我那是为他们好！”老瞎子不满道，“你懂个什么，我告诉你，刚刚那个胖胖的家伙命里注定减不了肥的，他命格太软，如果减肥了压不住命格，那是要出大事情的，所以我才用话激他，让他打消减肥的念头。至于第二个，她命里注定克夫，非修道之人压不住她，所以我才劝她嫁给和尚的。不然你以为我算命是随随便便的。”

这个还真是，唐枫暗笑。不过嘴上却不敢说些什么，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哪能怀疑师父您呢。师父可是全落风城最顶级的算命师了，怎么可能为了银子而去骗人家呢。”

老瞎子却不领情，哼了一声，“小兔崽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这些现在跟你讲也讲不明白，以后你自己就知道了。”

唐枫心里一惊，连忙停住心里的想法，师父的本领他可是领教过的。

唐枫从小没有父母是个孤儿，流落街头的时候被老瞎子捡了回来并传授本事这才侥幸活了下来。他和老瞎子相依为命已经十多年了，唐枫被老瞎子捡回来的时候才六岁。

唐枫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的晚上，六岁的唐枫已经饿了好几天，而且身上衣衫单薄，撞见老瞎子的时候唐枫正倚在城墙下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老瞎子问道。

六岁的唐枫还是很怕生人的，身子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或者两者都有，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我没有名字，我是个孤儿。”

“孤儿啊，”老瞎子叹了口气，“我是街头算命的瞎子，平时也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走吧，我收你做徒弟。虽然给不了你多好的生活，但总比在这里挨饿受冻的强。”

“好，我跟你走。”

“好孩子，来，你就跟着我吧。既然你没有名字，那你就跟我姓，以后就叫你唐枫吧。”

“唐枫，唐枫，好，我以后就叫唐枫，我终于有名字了，哈哈。”

从此唐枫就一直跟着老瞎子，虽然老瞎子并没有给唐枫多好的生活，但是和老瞎子说的一样，起码挨饿受冻是不用了。唐枫对老瞎子还是很感激的，这十多年是唐枫最为美好的时光。

唐枫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算起来他跟老瞎子已经十二年了，可以说老瞎子就相当于是他的父亲一样。唐枫心里已经不止一次的叫老瞎子爹了。

正说话间，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看样子是算命的，唐枫连忙停下收摊的动作，用手碰了碰老瞎子，“师父，有客人来了。”

落风城不大，居住的人口也不算多，平时算命的就更不多了。所以老瞎子师徒平时只能混个温饱。但是看眼前这个客人显然是有点钱的，看穿着像是个商人之类的角色。对于这样的大主顾，唐枫当然不能放过，连忙招呼客人坐下。

“神仙，您能不能为我算一卦？”来人手里还拉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个头和唐枫差不多大，只是身躯有点肥。

老瞎子不慌不忙，坐在唐枫给他摆好的凳子上，“你要算什么？”

来人连忙道：“神仙，是这样的，我是城南的商户。我姓陈，你叫我陈员外就可以了，这是犬子陈兵。我想让您给算算犬子的姻缘。”

老瞎子伸出手，“来，把他的手给我，我先看看。”

老瞎子一摸，心里顿时有了数，来者肯定是个大胖子。看这个手掌厚的，平时吃的绝对不少，不然怎么肥成这个样子。

“商户在我们落风城算是有分量的，怎么会找不到女子，”老瞎子把那双漂白的眼睛对着陈员外，“看来你没说实话啊，唐枫，我们走。”

“唉，”唐枫应了一声，作势收拾东西要走，一般这个时候客人都会主动挽留的。

果然，陈员外连忙拉住老瞎子，“神仙别走，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行吗。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让媒人给犬子提了十多门亲事了，但是每次都是快要结婚的时候女方反悔了，弄得我也莫名其妙的。”

老瞎子想了想，“事先女方见过您的儿子吗？”

陈员外摇了摇头，“没见过。”

老瞎子手掌一拍，“那不就得了，此子太丑，定没女友啊！”

“嗤！”唐枫刚刚喝的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陈员外自己都愣住了，呆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神仙，您、您说什么？”

“这还听不明白？”老瞎子有点不满，“你儿子长得太彪了，女方一听说你儿子的长相能不退婚吗？哪个门当户对的女的愿意嫁这种肥猪。我刚刚随手量了量，你儿子起码三百斤了吧？”

陈员外脸色微红，有点扭捏的说道：“那倒没有，顶多两百五十斤。”

唐枫：“……”

陈员外顿时大为激动，连忙拉住唐枫的手，“神仙啊，你快帮我出个主意吧，我要怎么样才能帮我儿子娶到媳妇啊。你放心，等到事情办成，我一定多给赏金。”

唐枫面无表情道：“你拉错了，我师父的手在那边。”

陈员外愣了一下，然后找到老瞎子的手拉住继续哭道：“神仙，我命苦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说要是他娶不到老婆，我们家不是就绝后了嘛！”

老瞎子气定神闲道：“陈员外，你先别着急，事情总是有办法解决的嘛，我又没说你儿子要守寡，额不对，是鳏，额，也不对。总之我没说你儿子娶不到老婆啊。”

陈员外破涕为笑，顺势就把鼻涕抹到了老瞎子的衣服上，“神仙啊，给，这是五两银子。你快说说，我儿子怎么样才能找到老婆。”

老瞎子不动声色的把银子收进了袖口，“这个嘛，你先等我算算啊。”

老瞎子在那手指动了半天，五根手指上下飞舞，就好像跳舞一般。过了半晌，老瞎子这才停止摇头晃脑的动作，用手一指，“南方！”

“什么？”陈员外不知所以连忙问道。

“南方，”老瞎子又指了指，“你们原本是南方的人，是后面才迁到北方的，所以风水不利。你要想你儿子找到老婆的话，你们就要迁回到南方。你们家的风水利南不利北。”

陈员外道：“我们迁回到南方就可以了？”

“那当然，”老瞎子一昂头，差点都要甩到天上去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我们落风城排名第一的算命师。对了，既然你来这里算命，我顺便给你个友情提示，不收钱。”

陈员外听到不收钱，那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连忙道：“神仙请说。”

“你儿子要找到老婆，光迁回南方是不够的。”

“那还需要什么？”

老瞎子指了指那个年轻人的肚子，“在你们迁回南方之前，我建议你不要带着这一身的肥膘过去，否则到了哪里你儿子都找不到媳妇。”

陈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