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胜安阎王

元朔朝启明二十一年,元章帝崩。

太子周临风即位,称号武,改元兴武。

在武帝的统治下,元朔十三州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可谓是君王有德,合乎天道。

【胜安·元朔帝都】

青龙大街两侧酒肆茶馆上挂着元朔红底黑纹麒麟旗。

路旁的小摊贩前则都挂元朔国花,牡丹中极品,青龙卧墨池为形的花灯。

现在这正值元朔朝宴来临之际。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多了许多与胜安百姓装束不同的外乡人。

偶尔还有金发碧眼的外邦人穿插其中。

而就在这热闹的青龙大街旁,有条单独通往京宫的路上却十分寂静。

连同此道几米开外都不曾见有人往来。

而路过此道口的胜安百姓更是极为默契的避开此道,匆匆提步快走。

这些人无不是低头而过,没有一人敢抬头瞧一眼那街边数座赫赫府第。

初到胜安城的穿着不同于胜安百姓装束的外乡青年人,他站在原地,驻足观望许久。

他的眼神眼神掠过其余府邸,直望向最后那座挂着柱国公府牌匾的府邸。

他凝望“柱国公府”四字,久久沉思。

随后他徐徐转身走向旁边摆着零碎玩具的摊主。

他喊住那摊主,像对这奇异一景感到疑惑的问道。

“贩郎,我与你打听一事,这前头这条路怎么没人往来啊,看着怪冷情的。”

那摊主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谨慎的盯着那条道路的府邸大门。

直到他确认后无人后才探长脖子,附在那外乡人的耳畔,低声告诫他。

“你只听我一句劝,那路啊,去不得,去不得。”

外乡人就像被他一声声的去不得给勾起了心思,一把拉住摊主的手,再三追问起来。

“嗐,贩郎,这路怎么就去不得,你快与我一说。”

可就算这外乡人对他继续纠缠,摊主百般推脱,怎么也不愿继续开口。

外乡人见他这般,悄悄从腰封内掏出一粒碎银,避开他人的耳目,塞在摊主手中。

“这碎银就当是我买你摊上的东西,你且快与我说说,这路怎么就去不得了。”

那摊主瞧着手中那银晃晃的碎银子,足够买下他摊上所有玩具。

为此那摊主只犹豫片刻,一咬牙就将那银子塞到腰封里,贴近外乡人的耳朵低语。

“那路住着阎王爷,一不小心,是要送了命的!”

外乡人听他说完,原本压低的声音也不知是被吓着还是怎么的,竟然提高了些。

“那这岂不是阎王路!”

摊主听他提高音量,吓得两颊血色尽失,脸上惊疑不已,急忙忙的绕过摊子去捂他的嘴。

他这边顾着捂嘴,那头不忘去看那道上的府邸大门。

那平林道上两侧府邸的朱漆大门依旧紧紧闭着,没有半分动静。

可不等那摊主松口气,周遭大街已有不少人因为这一声喊而朝此处不停张望。

摊主见这一幕心里连番喊惨,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惨淡的结局。

凡是想到那小阎王嚣张跋扈的模样,就让他的小心肝颤又颤。

现在只恨自己贪心那碎银子,不长记性,没考虑后果,什么都往外吐。

外乡人一时不查,结果就被摊主捂住口鼻,瞬间难以呼吸。

他的面色由红转青,抬手连连拍打摊主捂着他的手。

直到将摊主的手拍得通红,摊主这才算回神,匆匆把他放开。

“哎呦,要是被那几个瘟神的看门狗听着了,可叫我怎么在胜安待得下去啊。”

摊主还是被这事吓得有些发抖,站在外乡人旁边连连搓手。

“这是天子脚下,莫怕莫怕,不论什么阎王爷都逾越不过圣人天威。”

外乡人开口安慰着摊主,可这安慰的话中总透露出不同一般的意味来。

摊主虽然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难免多看了他几眼,。

可他看这个外乡青年的长相十分憨厚,只当他没见过世面。

“唉,初生牛犊不怕虎,那边的府邸你可瞧见了。”

外乡人看向平林道两旁那高不可攀的府邸,眼里满是算计,点了点脑袋附和他。

“那府邸啊,是我胜安城最显赫的世家居所。”

“原本名士风流不外如是,可这辈里养出的公子啊,啧啧啧...。”

“各个都是遛鸟好赌,流连花所,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啊。”

摊主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可恶的事情,满脸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接连叹几口气,连连摇头,“尤其是那柱国公的小世孙,唐小郎君,更是为害一方。”

“他前些日子,还当街打折了卖菜孙婆唯一孙子的腿。”

摊主说完,手悄悄指向对面街上年逾半百的老婆子。

“本来孙婆的孙子今年便能参加科举,说不定就一朝登科。”

“结果现在被唐小阎王打折腿,成了瘸子。”

“唉,仕途也生生断送,连累孙婆,花甲之年还要在这卖菜啊。”

外乡人听完此事,看那守卫森严的府邸及那尽头高耸巍峨的宫墙,语气阴冷的说着。

“圣人脚下,岂能容下这群为非作歹之徒,怕是有人刻意要蒙蔽圣听。”

摊主被他这张狂的口吻吓一大跳,双手一拍大腿,惊道:“你,你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小心隔墙有耳啊!也罢,只听我一句劝。”

小摊摊主见外乡人如此偏执,只凭着良心劝了一句,转身便要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莫去那处,招惹了唐小阎王,怕是都没人为你收尸。”

外乡人听到唐小阎王四字,眼波转动,恶狠狠地低声道:“我找的就是这位阎王爷!”

他才说完,耳畔就听见青龙大街远远传来一声尖哨。

跟在哨声之后,便是由远及近的阵阵马蹄。

那平林道间有几家的府邸在这声尖哨后,便即刻开了朱漆门。

而最尾处瞧着最显赫的那家更是连续跑出来数十护卫。

那外乡青年人扭身就要奔向那处,可却突然被摊主眼急手快的拉到旁边来。

摊主拉着他,顺势在地上一滚,这才堪堪避开那领头汗血马高抬的马蹄。

闹市内因此而响起纷纷躲避而凌乱的脚步与大大小小的惊呼声。

还有刚从平道内跑出的那群护卫们,拔剑出鞘的声音。

那马主人紧急勒紧缰绳并夹紧马腹,引的马急急抬腿长嘶,险些就将那主人甩下马来。

侥幸是在长吁一声后,那马便稳稳勒停在原地。

可这幕是把在场的众人吓得冷汗直冒,而被摊主救下的青年人,眼睛隐晦地看向那领头马上的公子,十分凶狠。

那小摊摊主拦下这找死的外乡人后,早已吓得颤颤巍巍得瘫坐在地上。

直到他看到那马主人将马勒停后,连忙起身,四肢着地的爬到那人面前,不停磕头求饶。

“还请唐小郎君饶过小的,还请小郎君饶命啊。”

众人只见唐昂驹双手捏着缰绳,身穿荼白锦袍,上绣金纹麒麟踏祥云。

他面容略显稚嫩,如同画上观音娘娘身旁的仙童。

而面皮白净得有些苍白,足足八分俊秀,桃花眼微扬含情,唇珠圆润。

那薄唇的嘴角天生上扬,自带着三分笑意。

他修长手指握着缰绳,垂眼看着那外乡人,不发一言,让人又着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那些从府内赶来的护卫没有他的命令,便只是安静的拱卫在他的马旁。

唐昂驹一直等着那摊主磕得额头渗血,声嘶力竭时,才抬眼冷冷看那求饶的摊主一眼。

“你有什么罪,要我饶你一命?”

那摊主见他总算愿意开口,以为他是答应饶过他一命,殷切地看着唐昂驹,有问必答。

“草民不该冲撞小世孙的马,挡了小世孙的道。”

唐昂驹眯起眼睛,没有回应摊主的话,反而审视起他身旁仍久久不起的外乡人。

“那么他呢?与你是一道的?”

摊主听他的问话看向身旁一脸愤懑不平的外乡人,连忙用力的摇头。

现在在唐昂驹面前,他急急就与那青年人撇清关系。

“不不不,小民与他不熟,不知此人怎么回事,竟然看到马来,径直扑向小世孙,还请唐小世孙明鉴啊,小民...。”

可摊主还没说完,身旁那青年人猛地就从地上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冲向唐昂驹。

跪着的摊主见那青年人竟然还敢当面向唐昂驹冲过去,整个人吓得直接昏厥过去。

昏过去时只埋怨今个自己出门是没看黄历,怎么就遇上这犟驴,还摊上这回倒霉事了呢。

“啊——!”

青年人才迈上两步步,被这一鞭抽得皮肉开绽,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呼着。

他慌忙捂住自个的脸,跌跌撞撞地站在原地,血顺着他的指缝不停外流,滴落到地上的青砖。

大街道旁的路人见到此景,发出受到惊吓的呼声。

其中更有几个不经事的小娃娃瞧见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娃娃哭嚎没几声就被自家爹娘抱起,紧紧捂住嘴巴,匆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青年人硬是忍着疼痛,抬眼去瞧那群骑马的公子,尤其是想看唐昂驹。

只见他想要冲向的唐昂驹还拉着缰绳,在马上一动未动的盯着他。

而是他身后骑着黑马,身着蜜合色锦服的公子下的狠手,那握着的鞭子上还染着血呢。

那公子瞧着身段修长,黛眉如画,唇红齿白。

一双丹凤眼上扬,犹带桃花,让人瞧着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啧,又是哪来的狗发了疯就在街道上咬人呢。”

钟休德驾马上前,脸上神色无比倨傲,不虞之色也显露无疑。

他瞧这捂脸的青年人更是满眼的厌弃,言语间满是怒意,用词着实粗鄙。

“这是元朔帝都,武帝脚下,尔等仗势行马于闹市,险伤无辜。”

“之后竟还下如此狠手,眼中可还有圣人威仪,元朔律法。”

青年人看他这般说,不顾自己的伤脸,用捂着年的手指着唐昂驹等人,叫嚷着。

这话本是为自己的遭遇抱不平,但隐隐想将唐昂驹等人牵扯上藐视圣人的罪名上。

如今正值朝宴,青龙大街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外邦人驻足,看着骑马的众人,指指点点。

唐昂驹眼中冷芒闪过,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

他对上那青年人人如同毒蛇时的一对眼睛,他便清楚,这是一场针对他布的局。

方才抽了他一鞭的钟休德,一听到这颠倒黑白的话,便气得还欲动手,却被唐昂驹拦下。

那青年人见唐昂驹不为所动,对着周遭的百姓展示他皮肉开绽的左脸。

他全然不顾形象地悲愤叫喊,“仗势欺人,仗势欺人!”

看他如同跳大神般的费心费力的在众人面前作戏,那些公子却闻言各自间相视一眼,然后齐齐大笑。

“险伤无辜?哪来的无辜,你吗?伤一个满口胡言,耍些小把戏的人,也算仗势欺人吗?”

“唉,兄弟,我同你说个贴心的话,日后我在谢燕听曲,看不到你在上头唱曲,我定要将那谢燕楼都砸咯。”

其中身着黎色缠枝花纹锦衫的公子,被他上蹿下跳的把戏逗得乐不可支。

眼见他笑得前仰后翻,险些要从马背上摔下。

“收敛些,显荣。”

他身旁玄服男子眼疾手快地伸手一带,给他重新拉回马背,才算是免受坠地之苦。

黄显荣本笑得充血的脸上,此时流露出一抹后怕,朝那人连连点头。

随后他便收起笑容,看着还在叫嚷不停的青年人,侧首去寻唐昂驹说话。

“这人有些奇怪,看着像条疯狗,可我总觉着是特地等在这,专盯着你咬啊。”

唐昂驹握着手里的鞭子敲着马鞍,看着青年人拙劣的演技,也认可黄显荣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是,表面上是骂你我仗势欺人,可这人句句不忘往圣人身上引。”

“想借朝宴的风,用一名小卒,想将我以前的烂账翻出来一股脑清算,再多一项藐视君威的罪。”

“能想出这种不入流手段的,怕只有周二那混小子了。”

钟休德被他拦下一鞭子,他本就性子火爆,眼看青年人不停在眼前蹦跶,再听唐昂驹说此事牵扯上周二那混小子。

他实在是忍不住,将那鞭子一把抓在手里,再狠狠的丢到那青年人脚旁。

那青年人被这群贵族公子不按常理的态度搅得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继续叫嚷着。

他暗想,这可与当初交付他此事的人口中所说的唐昂驹很不一样。

尤其当他对上唐昂驹冷冰冰的眼神,就像真瞧见阎王,嘴里嚷嚷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被钟休德丢来的一鞭子吓得向后连蹦好几步。

燕归胜安 - 第1章 胜安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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