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冬

说到包工头，大众印象就是两个字：土豪，又土又壕。

李准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也成为一个包工头。

李准，今年28岁，建筑设计专业硕士学位，参与过大英某艺术馆的设计，毕业后被强烈要求留校任教，起步年薪三十五万。

如果他按照这条路子一直走下去，不说平步青云，至少也能出人头地。

可他拒绝了留校的邀请，毅然决然地成为了一个工地包工头。

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李准的母亲生病了，预存手术费就要五十万。

人一辈子就这样，平安健康是大福，一病回到解放前。

在李准为钱发愁那段时间，遇到了秦芹，也就是他后来的妻子。

秦芹自带旺夫相，认识不久，就为李准解决了难题。

秦芹有个老同学叫刘刚，人称大刘。

大刘在奉城手段通天，能拿到一手市政工程。

在秦芹的牵线下，李准从大刘手里分包了一些工程项目，这一干，就是三年。

秦芹就是李准选择做包工头的第二个原因。

认识之初，大刘知道了李准母亲的情况，二话不说，提前预支了一百万工程款，彻底解决了李准的燃眉之急。

拦路虎被清除。

李准母亲的手术很顺利。

手术后，母亲李香兰拉着秦芹的手，是越看越喜欢，当即催促李准赶快完婚。

于是，刚确认关系没多久，还在热恋中的的李准秦芹，在母亲的催促下，用剩下的钱简简单单办了婚礼。

接下来两年，一切顺理成章，买车买房，老婆也诞下一位千金。

说秦芹旺夫，一点也不为过。

何况秦芹也是个大学生，还拿过校园模特大赛的冠军，毕业后成为一名澳迪汽车模特，站站台，年薪就高达三十万。

能娶到这么优秀的女人做老婆，李准做梦都在笑。

三年完成了买车买房，结婚生子这些人生大事，让李准意气风发。

“今年可真冷啊！”

李准搓了搓双手，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这样能让手暖和一些。

奉城靠近魔都，冬天下雪不多，就是那冷风，从脖子和袖口的地方，往骨头里钻。

贼拉冷！

李准关好车门，走进云工集团办公大楼。

“哟，李总来了！”打交道三年，前台小妹跟李准也混熟了。

李准跟着大刘的云工集团做事，上上下下的人情世故，一点儿也不含糊，就连前台小妹，都收到过他送的几套/名牌护肤套装，自然是很认可李准这个人的。

“李总，年度款下来，又可以过个肥年了。”

“嗐，温饱而已，知足了！”

李准拍了拍肚皮，回应了一个低调的憨笑。

说话间，递过去一条包装精美的纯羊毛披肩。

前台小妹惊喜地接过去，开口想要感谢，李准人已经走到秘书柳林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没关，李准已经是老熟人了，不需要通报。

李准看到柳林的第一瞬间，就看到柳林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而后才勉强挤出来笑容。

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李准心里咯噔了一下。

“有情况！”李准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并非他多疑，今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是过来结账的。

全年的努力，就看今天顺不顺利。

今年全球流感大爆发，各行各业都受到了波及，装修行业也好不到哪里去，三天两头停工封控。

前两年，像李准这样的小包工头，可以做三四百万的营业额，毛利能有一百个左右，结账也快。

今年情况特殊，李准来之前就算过，营业额减半不说，现在还没结的年度款，足有八十万。

“我刚好要找你，坐！”

柳林是位中年男士，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稳重儒雅。

李准从包里取出一盒高丽参，放在办公桌上，柳林点了点头，李准才小心翼翼地弯腰坐下。

“李总，后面的工程款，你恐怕是拿不到了。”

“啊？”李准大惊，没想到柳林一来就甩出这么一枚重磅炸弹。

李准惊得直接接不上话了！

“这也是我说想找你的原因，看看吧。”

柳林递过来一份厚厚的检测报告。

李准只看到面上的五个字，就感觉两眼发昏。

“验收不合格！”

下面还有一份整改通知书。

“啊，这…”

验收不合格？对做工程的人来说，这算是死刑判决书。

他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年关将至，要是拿不到工程款，事情可就严重了。

哪怕现在是腊月寒冬，他也开始出汗了。

他紧张地翻看报告书。

“柳秘书，这份报告有问题！”

“呃？那就太好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也希望是报告出问题，这样你就可以顺利拿到工程款了。”

柳林推了推金边眼镜，露出舒心的笑容。

“有些细节标准，比往年提升了不少，这个我就不说了，你看这里…”

李准用手指着第五页其中一处。

“说我们整个车库的地坪漆都没有按照规范施工，可是图纸是你们提供的，材料你们验收过的，颜色也是你们选的，施工的时候，监理来了一批又一批，去年我们也是这样施工，一直都没有问题，现在算怎么回事？”

柳林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今年换了一家监理公司验收，有变化很正常。”

“也没人提前通知我们，说验收标准变更啊！”

要不是自己跟大刘有些交情，李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设计了。

柳林没有继续深入探讨的意思。

“这样吧，等刘总回来，你找一下刘总，应该问题不大。”

“刘总什么时候回来？”

“哎哟！”柳林拍了拍脑门，“刘总出差了，至少一个星期才回来呢。”

“什么，一个星期？到时候不就是年二十九了？还来得及吗？”

“难，要协调验收和预算部门，就算愿意加班，在银行放假之前，也赶不出来了。”

“李总，对不住了！”柳林摸着脑门，脸上写满了无奈的歉意。

“这不行啊，年前下不来款，工人和材料商他们，非撕了我不可。”李准开始恳求柳林，“柳秘书，柳总，给我想想办法吧？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柳秘书作为大刘手下第一人，八面玲珑，别看他职位不高，权力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