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容貌尽毁

南齐一百零五年，轩帝十五年，冬！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三日来未曾间歇，积雪堆了一丈厚！整个南齐早已银装素裹。

骠骑将军府内，东边的琼兰苑中，一女子右半边脸上戴着一个铁面具，左半边脸却生得格外精致，十分诡异。

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不过穿的衣裳却是比她低了一些档次，看样子应该是她的贴身婢女。

“小姐，天气寒冷，你已经在外面站了几个时辰了，回房吧！”如莺是将军府中嫡女黎鸾的贴身护卫，此刻除了她之外，其他在琼兰苑中伺候的婢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提说话了！

黎鸾目光一直注视着远方，仿佛没有听见如莺的话！

如莺也知道，黎鸾本是晟京第一才女，不仅精通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就连武功怕是也不在自己这个护卫之下。

并且她从小就与七皇子襄王楚轻寻有婚约，两人更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按照当年约定，她本应该在三日前与楚轻寻完婚，可偏偏在半个月前，她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容貌尽毁！

轩帝考虑到皇家颜面，自然不会再让她嫁到皇室中，只得让黎鸾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黎鸢替嫁！

为了安抚黎鸾，轩帝将其认作义女，并赐爵为紫云郡主，封地紫云郡。

除此之外，太子，九皇子桂王，都亲自前来慰问黎鸾，似乎真将黎鸾当成了姐姐或者妹妹，唯有四皇子庆王无动于衷！

“妹妹今日，该回门了吧？”良久，黎鸾才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其嗓音宛转悠扬，十分动听，哪怕是用黄莺出谷来形容，只怕也有些玷污了。

“二小姐前日出嫁，到今天正好三日，是该要回门了。”如莺虽然是护卫，属于奴婢，可她无论面对任何人，说话办事，从来都是不卑不亢。“此刻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黎鸾轻轻颔首之后又沉默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快查出，是谁对小姐下的毒手。”如莺很是担心，她自幼陪着小姐长大，年长小姐几岁，一直将小姐保护的很好，可如今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也是十分自责的。

黎鸾没有回话，仍然眺望远方，目不转睛。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一年近花甲的老者从琼兰苑口走了进来。

“襄王殿下携带王妃回门了，将军让老奴来请大小姐过去。”说话的是将军府的管家，周川，此刻他虽躬身行礼，可也一样是不卑不亢。

“知道了。”黎鸾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周川便行礼告退。

“襄王在一众皇子中，颇有权势，隐隐能与太子争锋，小姐若是想查明对您下毒之人，或许可以请他帮忙。”如莺知道，容貌尽毁对自家小姐，是一件打击很大的事情，从前的小姐可不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话少的令人担心。

“查出来了，又能怎样。”黎鸾莲步轻移，转身朝琼兰苑外走去。

“自然是将那下毒之人碎尸万段，那人害得小姐这般下场，小姐岂能轻易放过？”如莺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不然她真想现在就将那毒害小姐之人剁碎了喂狗。

闻言，黎鸾脚步一顿，侧首盯着如莺看了半晌：“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不用查，我不想知道幕后真凶。”

言落，黎鸾继续抬步朝前行去。

如莺怔在原地，良久没有回过神来，小姐被人害成这般模样，竟然不想找出凶手么？

想了许久，如莺觉得，绝不会是这样，小姐不是不想找出凶手，而是因为……

琼兰苑距离将军府的客堂有些远，黎鸾足足走了半刻钟才赶到。

一路上遇着许多仆人，对黎鸾依然是恭恭敬敬，虽然如今黎鸾失去了美貌，可将军依然宠爱她，陛下收她为义女，并封为郡主，她得到的宠爱丝毫不比之前少，有了这些，仆人们自然不敢得罪她！

坐在客堂正中的黎诚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前来的女儿，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怜惜与疼痛：“鸾儿。”

黎鸾却是没有投入父亲的怀中，她虽是一介女流，却并不脆弱。

黎鸾看向客堂，只见除了黎诚外，还有一男一女以及几个府中的奴才和婢女。

男子身穿青色锦衣，生得浓眉凤眼，肤白胜雪，轮廓分明，不愧为一大美男。

黎鸾认识他，正是南齐当今的七皇子，襄王楚轻寻。

楚轻寻身旁的女子聘婷婀娜，身姿修长，黛眉下一双美眸波光粼粼，琼鼻挺立，樱唇皓齿，亦是世上少见的美人，不得不说，她与楚轻寻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对于她，黎鸾也不陌生，因为这正是与黎鸾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如今的襄王妃，黎鸢！

“臣女叩见襄王，王妃！”黎鸾弯膝行礼。

“免礼！”楚轻寻上前一步，亲手将对着他行礼的女子扶起。

楚轻寻看着眼前的女子，凤眸中流露出了太多的情绪，爱慕，心疼，怜悯，不甘……

一旁的黎鸢看到这副情景，表面上不动声色，可眼底却流过一抹黯然，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咳咳！”黎诚见状不对，立马出声提醒。

楚轻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了扶住黎鸾的手，手虽然放的干脆，可他心里终究不舍。

他倾慕的本该是眼前女子，而非身旁之人。

曾几何时，他与眼前女子一起在屋顶赏月，琴箫和鸣，一起荡秋千，一起在这晟京城惹是生非……

如今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此情可待成追忆。

“姐姐，你不必难过，我和殿下一定会找出害你之人，还你公道。”黎鸢自小就与姐姐感情深厚，如今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是么？”黎鸾还是和先前一样，面无表情：“可我怎么觉得，害我的，就是和我最亲近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