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大学思苑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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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LV6 2016-10-28

【玉兰未眠】

作者:皇甫翠花

连载最近更新: 上个月写完的这篇故事,如今读来已经觉得恍如隔世,故事里的人不会再变老了,可写故事的人仍在蹉跎岁月。与世界交手多年,也希望我自己,光彩依旧,兴致不减。

作品简介:生于北方的我一直想写一部“北方有佳人”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叫展眉——惟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两代人的恩怨纠缠,三十年的辗转奔波,与世界交手至今,她是否仍眉目依旧,兴致不减?她又是否留住了身体里,仓皇途径,呼啸而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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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方

    东方

    LV7 2016-11-02
    呵呵,在看,我感觉能有的部分写的太啰嗦了,简略化比较好,还有就是精彩部分可以夸大化,角色我还是有点喜欢沐风那样的性格。后面多加点这样的效果会更好

    皇甫翠花:先放前十章…后面的会尽快都放上来~希望能有人看我的小说~啾啾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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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1-02
    先放前十章…后面的会尽快都放上来~希望能有人看我的小说~啾啾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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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1-02
    玉兰未眠 第六章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展眉都在为自己在那个大雪的日子里,对母亲说过的话后悔。她心里其实从未恨过母亲,相反,她一直暗自憎恨父亲。她知道,父亲是个冷漠到不可思议的人,他怯懦,短视,粗鲁。她知道母亲这些年来,一直够苦的了。可当时的她,只是拼尽全力在维持一个平静幸福的假象。她害怕。她怕她没了父亲,成为一个“父母离异”的孩子。她害怕别人同情,悲悯,同时又异样的目光。
    所以她只能把这些害怕,用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表达给自己最亲近的母亲,她对母亲说,我恨你。
    即使到了十几年后,她仍总是于噩梦里惊醒。梦中有哭泣着的母亲,父亲提着一把刀要杀了她。惊醒后的她浑身湿透,无力反抗。

    自1999年那场风波之后,父亲的性情变得更加暴戾。有一天母亲尚未下班,展眉趴在卧房的窗前桌边看书,父亲回来了。小黄猫欢快地跑出去,娇俏地叫着去迎他,没想到被陆建文暴躁地飞起一脚踢开。它被踢到一旁,撞在墙上,摔落在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展眉惊叫一声飞奔出去,却拦不住陆建文又补了一脚。小猫一声惨叫,断了气。
    展眉蹲在它身边,抬起混着仇恨和惊恐的泪眼看向陆建文。陆建文看到女儿仇恨的目光愣了一下,然后还是满不在乎地走进来屋子。
    那晚展眉躲在卧房里不肯出来,任玉如怎么哄她也只是不说话。陆建文在客厅里嚷:“一个破畜生,死了就死了,看她那个样子,没个小姐命还净摆小姐脾气,都他妈是你惯的,管她干什么…”
    展眉正想起身开灯,突然有一个活物掉落在她肩头,展眉惊叫一声,用力想甩开,那个冰凉滑腻的东西却紧紧吱在她身上,沿着身体往下爬动。玉如闻声冲进来打开灯,这才看到一只深黄中泛着幽绿的干瘦的壁虎飞快地溜走,消失在了墙角。
    “没事了啊展眉,别怕…”
    玉如当晚留下陪展眉睡觉,展眉却再也难以入睡。她心里莫名地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要离开。离开这个家,离开云城,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只要摆脱这个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离开这个给了她庇护又让她日夜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的家。离开恨她的父亲,爱她的母亲,以及用愚昧的方式疼爱她的奶奶。去哪里都好,只要走。她一个人。


    玉兰未眠 第七章
    2004年秋天,展眉去了省城念高中,正是葛心菊任校长的那所学校。过往恩怨不提,交情尚在,葛心菊坚持主张,让展眉住在自己家里。
    陈家是一栋两层小楼,虽不甚豪华,却十分精致。葛心菊给展眉安排的卧房在二楼,安静温馨,用具也都是新的。葛心菊是个温柔细致的女人,对展眉很亲切,这让展眉心里的不安和愧疚渐渐减轻。心菊笑着说:“你先休息,陈朗一会儿就回来,咱们一起吃饭。”
    展眉对陈朗不算陌生。小时候两人经常会见面,据说自己的名字还是他四岁时起的,算是很有缘。五年多不见了,听说他今年刚考上了本市大学,所以仍经常回家住。展眉十五岁,那他也应该快要二十岁了。不知他如今什么样子。
    展眉正想着,听到有人朗声说道:“爸妈我回来了,小展眉到了没?”说着便已经到了楼上。展眉见到了已长大的陈朗,他穿件衬衫,袖口挽起来,头发很短,眉眼间似乎是陈黛山年轻时的清俊明朗,而且更多几分英气。展眉莞尔一笑,喊到:“陈朗哥哥。”陈朗看到了她,微微一怔:“展眉已经这么大了?变成大美人了…”
    陈朗在之后经常会想起这一幕。他也和展眉争论过那天的天气,展眉说是个雨天,他却分明记得,是个晴好日子。 他见到十五岁的展眉,心里一惊,她和他记忆里安静寡言的小姑娘大不相同。展眉长得不像母亲,反而更像陆建文。一张素净温婉的脸,单薄眉眼底是一对如深潭的湿漉漉的瞳仁。挺拔鼻子下一抹秀丽的人中,紧贴着线际清晰的圆唇。若按如今流行的审美,展眉的五官不算出众。但组合起来反而是别样动人。陈朗也觉得,展眉是笼统的美,如同仕女图上的宫女,如同隔着薄纱的古装女子,举手投足间,自有她的好。
    自此两人兄妹相称,格外亲昵。陈黛山自然满意,但葛心菊却隐有不安。几年前那件事,陈朗不知道——也断然不能让他知道。而陈黛山——不知玉如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两人确实断了来往。她虽也知道丈夫心中始终未能真正对那个女人忘怀,但至少表面上相安无事。她也不是真的大度——没有哪个女人是真的大度的。但有些话,她愿意不提,这也是不得不如此,起码在她的牺牲下,这个家一直是幸福美满的。
    因此看到展眉和家人越发亲密,她越来越后悔自己当初大度和热心让展眉住进来。这个姑娘较之她母亲,更多了几分慧黠灵动,相貌也生得好,十六岁不到,便已经难掩风流袅娜。心菊自己经常胡乱地想,万一丈夫在展眉身上看到了旧情人的影子,将压抑数年的思恋移到她身上,又或者自己的儿子和父亲审美相近,与展眉日久生了情愫——她不愿意去想任何一个画面。她努力表现得宽仁平静,心里却始终起着波澜。

    玉兰未眠 第八章
    这样平静无澜地过了一年。有一天展眉和同桌楚小艺一起回家,在等公交时忽然在对面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艺眼尖,立刻扯展眉的胳膊:“小眉,你看——那不是你陈朗哥哥吗?他旁边这是他女朋友?”
    展眉心里咯噔一下:“我也不知道,没听他提过啊。”
    小艺难掩八卦和遗憾的语气:“诶,我还一直觉得你应该和他在一起呢!没想到…”
    展眉装作不在意笑着打她:“你瞎说什么呢!是不是你自己看上他了?要不我去告诉他你很伤心…”
    小艺笑到:“你就口是心非吧!那好,你去告诉他呀,谁不喜欢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我以后找男朋友还就要找陈朗这样的…”
    展眉到了家门口,和小艺挥手告了别,才卸下笑容,顿时觉得心灰意冷,满心倦意。她进了家门,只有陈朗在客厅,他笑着打招呼:“展眉你下课了?快来…”展眉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上楼回了卧室。
    陈朗看她不对劲追上来,坐在她床边关切地问:“怎么了你?不舒服?什么事不开心?还是…”然后促狭地笑笑,展眉斜了他一眼:“没有。”
    陈朗不依不饶:“到底怎么了?唉,你别不理我啊。”
    展眉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有女朋友了么?你怎么不去陪她了啊?”
    陈朗这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气,笑着解释:“你是因为这个?好好好,没告诉你是我不对,现在跟你交代成不成?”展眉依旧是一脸愠色:“谁想听了。”
    陈朗愣了下,笑着问:“展眉,你不会…你不会是喜欢我?”
    展眉突然起身用抱枕砸陈朗:“我不配喜欢你好了吧?我就是寄居在你们家的,我不配喜欢你,想都不配想好了吧…”陈朗被她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他攥紧她的胳膊让她别激动:“展眉我…”
    他一下子觉得无来由的心烦意乱。这个所谓女朋友,不过是偶尔认识,见了几面就随便在一起了。他一直不是个对感情认真的人,身边向来不缺莺莺燕燕,本来就觉得无趣,被展眉这么一闹,更是意兴阑珊。他索性一把将展眉压在床头,按着她肩膀说:“你听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看不起你,你干嘛说自己配不上?你心里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是这样,为什么非说这种话跟我赌气?”
    靠近了她,陈朗闻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儿。展眉安静了下来不再吵闹,陈朗这才感到了自己动作太过暧昧,忙放开她:“我用力大了。压疼了吧。”
    展眉尴尬地坐直身子,拢拢方才乱了的头发,然后不好意思地开口:“陈朗,我…”然后一把扯过被子蒙住脸:“哎呀,没事…”
    陈朗见她不生气了也笑,拉开被子帮她理理头发:“好了啊。本来我也不大喜欢她,你要是不乐意,我就不和她在一起了。”展眉忙说:“别,别…怎么弄得我像个坏人似的?”
    陈朗哂笑:“你本来就是坏人。”
    展眉撇撇嘴不理会,问:“叔叔阿姨呢?怎么还不回来?”
    “哦,忘了跟你说了,爸妈学校组织出去旅游,他俩临时决定去了,应该已经到青岛了吧,三四天才回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做点儿吧,反正就咱们俩人。”
    陈朗走下楼进了厨房。他爱好广,什么也会一点,但都不精通,反倒是做菜,他自问是有发言权的。陈朗在学校本就招人注目,这个做菜的爱好看似可有可无,却更为他加分不少。许多姑娘芳心暗许,在心里偷偷勾勒和他“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画面。陈朗也不避讳,和他暧昧过得姑娘不少,关系亲密的也很多,可他却一直没有正式的女友——好姑娘确实遇到不少,他却不曾对哪个真的上过心。
    陈朗在厨房忙活,展眉洗了一盘草莓,端着进来。陈朗只专注着手下的活儿,和她说:“这儿热,你先出去,一会儿就好…”
    展眉把一颗还挂着晶莹水珠的草莓递到陈朗嘴边:“给你尝尝,甜不甜?”
    陈朗尝了一颗:“嗯,挺甜的。”
    展眉倚在门口不走,边吃草莓边和陈朗说话:“陈朗,以后谁嫁给你肯定幸福。”
    陈朗笑道:“你现在不就一直享受这待遇么,感觉怎么样?”
    展眉嗔怪:“瞎说什么,不跟你说了。”然后转身回了客厅。
    陈朗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出了神。展眉来这儿住已经近两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也不再兄妹相称,而且直接互称名字。陆—展—眉,这抑扬顿挫的三个字,还是十几年前,二人初见时他给她起的。爸爸说这个词出自一句诗——元稹写给亡妻的——生前从来不曾让你展颜欢笑,那就让我在余生都悼念你。看起来深情,可陈朗不喜欢这句诗。若是心里有她,怎么不在她活着的时候就让她幸福?他起的这个名字,就是希望这个姑娘,平生尽展眉。
    不知道为什么,和展眉在一起时,他心里总是生出莫名的“天长地久”的安宁和幸福感。这种心思,他不知道该躲,还是该直视。有些事太未知,也太遥远,他不愿意想。对展眉,倒真是…近情情更怯。

    玉兰未眠 第九章
    入夏已经有半个多月,这日傍晚开始突然下起了雨。前几天陈黛山去了外地进货还没有回来,葛心菊也去了北京开会。大约九点多,陈朗在屋里敲论文,眼前突然漆黑,停电了。担心展眉害怕,它想去房间看看她,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展眉焦急地喊了声:“陈朗…”忙跑过去推开门,正赶上窗外一声惊雷,梧桐树的影子如鬼魅般一晃。展眉扑进他怀里,受了惊吓微微战栗。
    陈朗摸摸她的头,柔声说:“没事儿啊,就是停电了,别害怕。”
    展眉难为情地从他怀里出来,小声说:“我怕黑。”
    “没事儿,我这不是赶紧过来陪你了么。”
    展眉屋里是一张单人床,一人睡很宽敞,两人躺下便显得小了些。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陈朗可以闻到展眉身上刚刚沐浴后的清香。这缕似有若无的香气,成了陈朗一生的牵念。多年后的陈朗在意大利,他身边熟睡着刚刚激情欢爱后的白人姑娘。她有着饱满性感的身体,长长的卷发,深邃撩人的大眼。可陈朗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只是因为她笑起来时有着和展眉一模一样地神情。陈朗转过身去吻她,她身上有着精致的香水味儿。昂贵,但也疏离。陈朗突然想起来数年前的这一晚,他和展眉躺在同一张小床上,听着窗外雨声。展眉身上的香味儿萦绕着他,是花香,是沐浴液的余香,是少年时代的意乱情迷。
    可此时的陈朗,却仍是对未来无所畏惧。少年不惧岁月长,他以为自己和展眉还有很久的日子在一起。
    陈朗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展眉,你喜欢什么花?”
    安静了很久,展眉开口说:“玉兰。”
    “真巧,我爸也喜欢玉兰。以前的家里,院边都种了不少。搬来以后,他想再种几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气候问题,一直也养不活。”
    展眉咬咬唇,没有说出来她刚刚的沉默中想说的话——我知道,我自然知道你爸喜欢玉兰花。我还知道,你旧时居所旁的玉兰花,见证了一场不合世俗的绮梦,促成过一段凄苦狼狈的畸恋。
    她只是开口说:“陈朗,你们家真好。不像我爸妈,总是吵架。”
    陈朗的声音在夜里低沉安静:“嗯。我爸妈感情一直很好,我也很幸福。”
    展眉先是失落,又立即感到欣然。还好啊,起码有一个家庭是幸福的。不管陈叔叔心里是怎样,他是不是还记着妈妈,他有没有被一场场思念和噩梦折磨——起码,你是幸福的。
    展眉往陈朗怀里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陈朗,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对?”
    陈朗叹口气,用手抚着她的长发:“我也不知道。展眉,第一次见你,我四岁。你很小一个人,在摇篮里睡着,还皱着眉头。沈阿姨让我给你起名,我说,希望小妹妹可以永远舒展眉头过日子。不管怎么样…我希望能让你幸福。”
    窗外骤雨渐渐转为疏雨滴梧桐的低婉沉吟。展眉缩在陈朗怀里渐渐睡着了。睡着前,她想起了妈妈。她理解了十几年前,让妈妈一头栽进去的东西是什么。因为如今的她,也懵懵懂懂地明白了这种甜蜜的伤悲。她不知道这是幸,或是劫。仿佛站在入云的山巅,脚下是洁白柔软的云,她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她想被这片白云托起来,沉睡在柔软中,即使她也知道迎接她的是粉身碎骨。
    今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玉兰是否依旧?


    玉兰未眠 第十章
    “后来呢?”莫子晗托着腮认认真真地听展眉讲着故事。
    听故事的人往往都爱追问这一句:“那后来呢?”即使知道大多数故事往往不能在花好月圆时收尾,即使明知后来可能是曲终人散,天各一方,却还是忍不住一再地想追问一句后续。子晗和展眉手挽手走在操场上,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她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今天,在她一再追问下,展眉向她讲了自己和大自己四岁的“陈朗哥哥”的初恋。故事很美好,一直到高考前,还是岁月静好的爱情剧。陈朗要毕业,已经在北京找好了工作,展眉也打算报考到北京的大学去——可后来,展眉怎么又来到了这千里外的广州,和自己在H大认识,如今一起在这里散步?
    南方的十月初,依旧是湿热又沉闷的。但今天傍晚下了场雨,所以此时的校园倒凉爽了不少。展眉穿了条白吊带裙,外边加了件薄针织衫。子晗转头看着她,刚刚洗完澡,展眉不施粉黛,依旧是晶莹剔透的美。子晗是个漂亮的人,也只喜欢和同样漂亮的人交朋友——因此在H大,她和同班的展眉最是形影不离。
    “后来啊…”展眉低下头,别在耳后的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子晗,我有个秘密没有告诉过别人,连陈朗都不知道。”然后她抬头看向子晗。子晗知道她的意思是:我只告诉你,不管怎么样,希望你理解我。因此子晗忙点头:“你说吧。”
    展眉便继续说:“其实我的妈妈,和陈朗的爸爸,有过一段将近十年的婚外情。”
    子晗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秘密吓了一跳——“这…”
    “他们都不知道妈妈出轨的对象是谁。妈妈怀过陈叔叔的孩子,后来打掉了。她死活不肯说出孩子是谁的,可是我知道。我问她——是陈叔叔么?她没有说话。我就知道,这世上我是最明白她心意的人。”她顿了顿,“知道这个的,除了他们两个人,只有陈朗的妈妈,还有我。陈朗的妈妈知道我和陈朗在一起之后,勃然大怒——其实我也理解她。谁不是受害者?可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努力维持一个安宁的假象。”
    子晗不敢置信地问:“然后你就离开陈朗了?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展眉摇头:“我和陈朗分开,不算是因为这个。就算没有那些事,就算葛阿姨不拼命反对,我和陈朗也是要分开的。”
    子晗是个不知道怎么对感情认真的人。读了两年大学,她身边的男孩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因为不知道怎么认真,所以对于展眉对陈朗的感情难以理解。但她大致可以想象——从展眉讲述里可以想象出来,陈朗是个风流惯了的公子,后来碰着了展眉,想收了心举案齐眉地相恋。但是横亘在两人中的东西太多了——展眉是在父母不睦的家庭中长大的,而且本来就心思细腻,性格沉静。二十岁的陈朗,是无法真的和她长相厮守,忍她照顾她的。想起来展眉平日也很少和家人联系,假期也几乎都是留在学校打工,只有春节左右回家住几天,子晗也可以猜出她家中的情形,以及她对父母的感情。展眉是最温柔最细心的姑娘,越是这样,子晗便越对她多了几分心疼。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了,两人走累,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展眉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夜色。两年前——其实有些事,真讲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有些话只能说一半,故事也只能讲一半——别人总会忘记的,只要她自己不会忘记就足够了。她和陈朗那阵子日日要争吵,累了便冷战,可是在陈家夫妇面前,还要自始至终保持相安无事,云淡风轻。争论的焦点,是陈朗打算出国留学。展眉觉得满心委屈——两个人早就打算好,连细节都讨论好的未来,陈朗说不要就不要了。陈朗总是说:“展眉,你还太小了,我们怎么能只打算眼前的事?”展眉也明白他一遍遍的解释:只是为了回来能有更好的机会。可她不愿意等。展眉不是个有安全感的人,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她亲眼看着妈妈等了这么多年,可她等到了什么?她等到了一间阴森森的人流室。她亲手用一张信曳结束了自己对一场爱恋最后的念想。
    她不愿意等。她宁可鼠目寸光,她宁可陈朗一无所有自己和他做布衣淡食的贫贱夫妻,她也不愿意相信一个遥遥无期的承诺。
    所以她逃了。
    2002年的秋天,她在机场送别了陈朗。连日的争吵不休让两人都筋疲力尽,因此分别时两人都格外平静,进安检口时,陈朗和她挥手说着“每天给你打电话”,表情里竟然有了几分轻松和欣喜。陈朗,你也终于烦了对不对?你庆幸自己选择了远离我,对不对?展眉一边知道自己的无理取闹,一边在心里这样质问他。目送陈朗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不见,她转个身抹了抹一脸的眼泪,从包里取出买好的去北京的车票,撕了粉碎。
    她早就瞒着大家改了志愿,没有了陈朗,一个人去北京又有什么意思?她要离开——这个在她心里酝酿了三四年的念头,终于趁机扎了根发了芽。除了沈玉如,谁也不知道她报了一个远离家乡的学校。葛心菊,陈黛山,都以为她去了北京念书。本来便对她漠不关心的陆建文,更是不曾过问——他一直咬牙切齿地咬定,这个永远对他冷眉冷眼的女儿也是沈玉如和别的男人的野种。
    在那个秋天,她踏上了离开北方的列车,独自来了这里。读了两年大学,她每天拼命打工,做了各种各样的兼职,来支付自己的生活费,还学费的贷款。沈玉如寄来的钱,她都悉数退了回去——玉如不止一次含泪对她说,你这是何必呢?展眉也满心怆然,却忍着泪坚持说,我不想花他的钱。
    子晗在一旁静静坐着,她突然想起来,大一刚来时,有天她回到宿舍,展眉的手机放在床上,却是正在通话的状态。她看到是个没有备注的奇怪的号码,已经通话了半个小时。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展眉,你还听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但是我真的求你说句话,展眉?”子晗答到:“展眉不在宿舍,她出去了。”电话那头的人焦急地问:“那你告诉我,她现在是在哪儿?她现在…”这时候展眉突然回了宿舍,跑过来一把拿过手机,挂了电话,又拆开手机,把电话卡取出来,打开窗子丢了出去。子晗吓了一跳,问到:“怎么了展眉?是谁打的?”展眉攥着拆散的手机,背对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回过头来对她笑笑:“没事。”
    突然想起这一幕,才把前因后果连在一起。想必那个奇怪位数的号码,来自大陆另一端的陈朗。那个被丢出窗口的电话卡,是他们两人最后的一点联系。
    “子晗,不要对一件东西特别在意,不然它总有一天会让你难过的。”展眉转过头看着她,“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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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1-02
    我年纪阅历都有限(ಥ_ಥ)在努力写好 希望多提意见~

    东方:有点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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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1-02
    蟹蟹~已经快写完了 我尽快贴上来~

    拓海先森:已置顶,加油,继续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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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方

    东方

    LV7 2016-11-01
    有点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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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拓海先森

    拓海先森

    LV1 2016-10-31
    已置顶,加油,继续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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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10****3777

    i10****3777

    LV1 2016-10-30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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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0-29
    啊啊啊 忘记改了 是1994年

    皇甫翠花:玉兰未眠 第五章 婆婆最终拖玉如去打掉了腹中不合伦理的孩子,手术中失血过多,险些丢了命。最终是救了回来,像一把枯草一样被搁在医院的床上。葛心菊来看她,两人对坐许久,只是无言。 玉如虚弱地笑笑:“心菊姐,我对不住你。” 心菊摇头:“这些话不必对我说了。玉如妹子,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黛山与我同床异梦,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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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0-29
    玉兰未眠 第五章
    婆婆最终拖玉如去打掉了腹中不合伦理的孩子,手术中失血过多,险些丢了命。最终是救了回来,像一把枯草一样被搁在医院的床上。葛心菊来看她,两人对坐许久,只是无言。
    玉如虚弱地笑笑:“心菊姐,我对不住你。”
    心菊摇头:“这些话不必对我说了。玉如妹子,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黛山与我同床异梦,我也不过是为了孩子粉饰太平。妹子,以往的事,我不再难为你,但以后…你也知道,过几天我就要调到省城做主校的副校长,黛山的生意也将要转到那里。以后…你这里的事他并不知情,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
    玉如点点头,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放心。”
    心菊心里叹息。这女人真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媚,即使现在,苍白得像张纸,依旧是美得让人心惊。那一下子,她忘了对眼前女人的咬牙切齿的仇恨和愤慨,竟对自己的丈夫生出理解和同情来。她自然知道,自己是个多么无趣的,干燥的女人。可她不愿表现出这份自惭形秽,于是拢拢发角,站起身,稍微扬起了下巴:“你好好养着,我改天再来看你。”然后转身走出了门。
    玉如盯着门口许久,终于黯然收回了目光。她起身到桌前,铺开纸,写到:
    “吾兄黛山亲启:
    展信佳。月余未见,不知一切可好?你去苏州这些日子,家乡已落了两三次大雪。此时正是天色将晚,阴阴沉沉,不由得想起那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你寄来的几本书我已经读完,那本《局外人》,尤其喜欢。
    你将江南风光形容得那样好,青砖黛瓦,白莲石桥,使我不禁想与你同往。可命运要我隐忍,我隐忍这十载,也无法挣脱。你曾说带我远走,可我又该如何自处?展眉尚幼,阿朗亦然,我不肯为了你我二人的执念而断送两个小儿女的一生。黛山,原谅我怯懦。
    为了十年前的惊鸿一瞥,付上了我一生情动。这十年来温存照料,是你给予我的礼物,然余生风雨,我不能再与你分担。
    ……心菊姐说你们将举家搬到省城,我听了甚是欣喜。你素负才华,自当有你的天地。过往种种,愿你忘怀。人生如戏,你是那书生,我却并非那曲中的小姐,因而无法与你共同上演一折游园惊梦——我无法承担道德与世情加诸我的重担,只得躲开。
    愿你不要怨我。愿你前途坦荡,一生欢欣。信不必回。
    一切顺安。
    玉如亲笔
    1999年1月27日”
    玉如放下笔,将信拿起来细细端详,仿佛透过这几行字,看到了千里外的江南小城。她进来又瘦了些,腕上的镯子滑落到了肘。痴念许久,忽然苦笑了一下。她将信撕了粉碎,丢进了纸篓,然后又重新铺纸写下:
    “黛山兄:今日心菊姐来看我,我们相谈甚欢,听说你们将举家搬到省城,特此祝贺。你我以后不必再见,子女皆已谙人事,自当收心敛性,本分生活。此信不必回。一切顺安。
    玉如
    1999年1月27日”
    1999年开春,陈黛山一家迁至省城。自此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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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0-29
    玉兰未眠 第三章
    女儿刚满一百天时,玉如的母亲便得了急病过世了。她一人回乡下打点了母亲下葬。因为是夏天,没法停放遗体,等沈玉安从广东回来,已经错过了母亲的葬礼。家中早已破落,亲戚好友更是寥寥,因此早就散去了。沈玉安进门,看到玉如坐在床沿,轻轻哄着怀中婴孩。玉如听到推门声,抬头看到几年未能见面的哥哥,又悲又喜,凄然喊了一声:“安哥…”旋即落下泪来。玉安也神色怆然地握住妹子的手,一时哽咽。许久也只能说出一句:“你现在日子过得可好?”
    玉如苦笑:“就是那个样子。”
    玉安也听过自己那个妹夫的种种,只得叹气,安慰道:“他年纪还轻,过几年自然就好了——这是展眉?让我抱抱。”
    展眉十分配合,在舅舅怀里安静地啃着自己的拳头。她从小就是个不爱哭闹的孩子,偶尔爸爸妈妈吵得厉害,她也只是在摇篮里转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沈玉安望着怀里的小人儿,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婴孩的眼神太过通透,无端地感到几分对凄切宿命的暗示。他在心里赶快骂自己,想驱散这不好的感觉。
    住了两日,玉安又匆匆回了广东。玉如坐车回了县城。走到县城街头,心里面说不出的悲苦滋味。她心里知道,她原来那个家——就算穷吧,就算破败不堪——可起码容她避风雨的地方,已经永远不在了。在这里的家,这几间屋子里,她永远是个外人。
    鬼使神差地,她走到一家店门口停下了。抬头看看,上书“远山书屋”几个字。是陈黛山的书店。店门口有数株玉兰花。玉如痴痴地看着,许久才回过神。一下子涨红了脸,急忙想离开,转身却正看见了身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陈黛山。
    陈黛山轻轻笑了笑:“玉如啊。进来坐呀。”然后引玉如进了店内。正值午后,街上行人寥寥,店内更是安静。玉如把展眉放在小沙发上,两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话。陈黛山艰难地开口:“你母亲…我听说了。”展眉胡乱地点点头,两人又说不出话来,陈开口问:“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么?”立刻又发现失言,“玉如,我是说…”
    玉如突然把自己整个人扔到陈黛山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陈黛山立即搂紧了她。多好的一个女人——陈黛山从第一次见她就一直这么想着。和这地方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她是一个安安静静,从头到尾仿佛散发着香气的女人,就像他养在楼下的玉兰花一样。沈玉如的皮肤很细,一双手柔若无骨。陈黛山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恍惚觉得怀里这个女人,自己已和她相识了几百年。因此从第一次四目相对,就已知无法无动于衷。
    那一晚下了很大的雨。玉兰花多半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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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r、simple

    ″Mr、simple

    LV1 2016-10-29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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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白喜欢前边的妹子

    白白喜欢前边的妹子

    LV1 2016-10-29
    666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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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c

    cc

    LV6 2016-10-29
    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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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6****248

    i96****248

    LV2 2016-10-28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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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0-28
    么么~蟹蟹支持~

    木子宸: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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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0-28
    玉兰未眠 第二节
    在沈玉如还是桃李年华时,也不曾对生活有过太多希冀。她的父亲是个赌徒,在她刚出生不久,便因为欠下太多赌债,丢下妻小逃走了,从此没了音信。玉如有一个哥哥,大她五岁,叫沈玉安;母亲是个贫穷的乡村医生,带着两个孩子艰难谋生。沈玉安是个头脑机灵的高大的小伙子,十七岁那年便随远房表叔去北京讨生计。
    这时候玉如十五岁。因为常年的穷困,她十分瘦弱,脸色也总是苍白,但却生了一双灵动的眼,总是于刻意收敛时反而显出生动,颇有些顾盼生姿的意味。母亲共事的老师总是会带着几分怜爱地说:“小玉如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一定是个拔尖的漂亮姑娘。”
    玉如总是分不清,她们是真心夸赞,还是仅仅在对一个生活贫瘠的少女的同情。十五岁的玉如不懂自己的美,直到多年后,哪怕她已经美了大半辈子,仍旧是懵懵懂懂。
    又长了几岁,玉如不负众望地出落得窈窕美丽。高考落榜后,她来到一家纺织厂上班。她一年四季只有那几件衣服,夏天只有一件五分袖的汗衫,一条蓝色麻布的连衣裙,都已经洗的发白。脚上向来是一双胶鞋。对贫穷人家的姑娘而言,美丽是件多余的东西。同样,爱情也是。
    二十三岁那年,经人介绍,玉如嫁给了一个县城的同岁男人,叫陆建文。陆建文生在一个书香世家,但他本人却未能考上大学,而是早早进了钢厂做了个工人。沈玉如心里对一切其实无知无感,她一直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起码她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令人无望的村庄,嫁到县城里。然后拥有一个家,不管那个男人怎么样——起码这是个完整的家。这让她在待嫁的日子里感到隐隐的欣悦。
    只可惜,陆建文并非良配。他生性急躁易怒,又懦弱无能。平日里酗酒,赌博,醉后就是没来由地发酒疯。玉如是温软性格,且娘家无人撑腰,只得处处忍让,如此倒也算相安无事。陆建文的父亲替玉如在县城中学找了一份教副科的工作,又过了两年,玉如生下一个女儿。
    为女儿摆满月酒时,学校来了不少老师祝贺。与玉如一向交好的老师葛心菊带了丈夫和四岁的小儿子陈朗一同来。玉如逗他:“我们正给小妹妹起名字呢,你是哥哥,不如你来起一个。”
    小陈朗有着一双漆黑的大眼。他歪头看着玉如怀里的小妹妹,她正在沉睡着,却紧皱着眉头。陈朗抬头奶声奶气地说:“叫‘展眉’。”
    “为什么叫展眉呀?”
    他一本正经地说:“希望妹妹可以永远舒展眉头,开开心心。”
    身旁一直未说话的心菊的丈夫开口道:“我们陈朗歪打正着,是个好名字。元稹有诗云,惟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陈朗呀,这名字取得好。”
    心菊忙说:“唉,黛山你看你,又卖弄开了。玉如你别笑话,我这个先生,就爱说些文绉绉的话,他自己也不见得懂…”
    玉如抬眼看向陈黛山,他也恰好含笑看向她。心菊的丈夫,玉如不是没有耳闻。陈黛山是个生意人,年轻时是小城里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即使到如今,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也不算少。他相貌俊郎,年少时一身落拓不羁,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惹得一出出风流债。后来他惹了祸,在街头殴斗里捅伤了人。无权无势,关了两年放出来,当初那些莺莺燕燕都对他避之不及,只有葛心菊,一心嫁给他。自此陈黛山收心敛性,做起了图书生意,与葛心菊生下一子,日子慢慢变得太平。
    此时的陈黛山将要而立之年,浪子气质几乎已经不再。取而代之是一身书卷之气,自有一番清逸气度。
    玉如盯着他看了几秒,低头展颜一笑:“的确是好名字。陈朗可真棒。”
    陈黛山脸上浮现出了不易察觉的落寞,只是没来由地问了句:“玉如,听心菊说你喜欢看书,刚巧我店里新进了一批古卷,你有时间一定去看看。”
    玉如抿嘴一笑,应道:“好。”

    当天夜里,沈玉如一个人在院子里洗衣服。月光如水般倾泻,洒在她的肩头。一向心思澄澈的玉如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了一丝说不清的痛楚。可这痛楚里,又分明有着甜蜜。她手里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鼻头一酸,两行泪就畅快地流了下来。

    玉如给女儿起了名字,陆展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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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0-28
    第一节
    云城是一座北方小城。可惜名不副实,因为在云城很难看到云。这个有着五十万人的小城市,养活着它的是城北那座不分昼夜吐着黑烟的钢铁工厂。陆建文便是这座工厂里穿着蓝色工作服,穿梭在巨大的机械怪物之间的一个普通工人。
    下午五点半下了班,他和以往每一天一样蹬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往家走。今天的天气出奇地好,半边天幕尽是烂漫晚霞。陆建文一直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这时候他眯着眼眺望着一片绯红,突然很想有点什么心思。他说不出来什么。因为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生长了三十七年的小城,可以在无人注意的黄昏美丽得如此荡气回肠。他骑车拐进了自家所在的小街,夕阳一半隐入街边人家的院墙里,一半担在墙头。
    他进了家门,把自行车没好气地往墙角一靠,摔门进了北方。院子里支着小桌子写作业的陆展眉受惊般抬起头,不知道父亲今天又为什么心情不好。在一旁的奶奶低垂着眼挑着米里的黑虫,像自言自语般说了声:“别管他。”展眉乖巧地低下头继续计算着书本上的二元方程,本来齐眉的刘海长了,有些遮住了眼。她心里嘟囔,周末要让妈妈带我去剪一剪。
    在黄昏时候看书总是如此,天色渐渐暗下去却不曾发觉。展眉停下来休息时才发觉夜色已经侵占了四面八方,再低下头,书本上的字已看不清楚了。她朝屋内做饭的奶奶喊:“奶奶,把灯拉开。”
    “啪”的一声,小院里又盈满光亮。墙角种着几株黄色的夜来香,在初临的夜色中寂寂地,张扬地散着香气。这时候妈妈下班回家了,展眉开心地迎过去扑到妈妈身上。三十五岁的沈玉如依旧保持着瘦削窈窕的身姿——她是那种无论到什么年纪都不会发胖的女人。她摸摸展眉的头笑道:“写完作业了么?洗洗手咱们吃饭。”
    十岁的叶展眉此时自然不会知道,这是她人生初期最幸福的日子。她抬头看看天幕,这时的云城还不算太脏——“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燥热一点点褪却了,于是空气里氤氲的花香更浓郁。
    晚饭过后,父亲低沉着脸对妈妈说,你过来。她顺从地随他进了卧室。
    门重重地被关上了。
    展眉看到屋檐下趴着几只肥大的壁虎,它们一动不动地盯着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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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木子宸

    木子宸

    LV1 2016-10-28
    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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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0-28
    啾啾~

    青栀?:很好,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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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青栀?

    青栀?

    LV6 2016-10-28
    很好,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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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甫翠花

    皇甫翠花

    楼主 LV6 2016-10-28
    玉兰未眠 楔子
    二十五岁之后,时间对于陆展眉像是没了什么重量,因为太过宁静平和。流淌如河的光阴挟带着落花匆匆而过,转眼是暮春初夏。展眉近日将攒了很久的假一并休了,有近半个月时间。于是和丈夫一同回了一趟北方的故乡。
    母亲沈玉如寡居了数年,不大的三居室显得太过空荡。公寓是那种仿欧的建筑,已经有了些年头。这天下午,展眉在阳台吊椅里看着书睡着了,醒来时日已西斜。母亲不在家,丈夫也不见了踪影,只有母亲养的猫懒懒憩于脚边。想来两人一同出去采买食物了。展眉想,母亲一直偏爱他多些。自嘲般笑笑,裹紧身上的丝巾站了起来。想起母亲昨晚在书房待了很久,不知在看些什么。走进书房,桌上散放着几张新作的山水画,窗子开了一半,风进来,将薄纸吹落一张。展眉俯身捡起来,纸上只有一行小字,
    “梦中未必丹青见,人间久别不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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