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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儿

璇儿

LV8 VIP 2016-07-11

【九宫夜谭之黄泉渡】

作者:璇儿

连载最近更新: 掌阅书城已经正式上架了,相较连载的版本,是已经修订过了,少了一些BUG。因为是系列,最后全系列结束的时候会再修订一次的~在掌阅搜璇儿或者书名都可以看~

作品简介:彼岸既然无花,赠一朵以渡黄泉。你既已入幽冥,总归是要回来的——《黄泉渡》
攀天神技本欲摘寿桃以献,坠地的却是女子碎尸——《偷天劫》
优昙婆罗,三千年一开。凤仪山下,鬼嫁娘之血染红昙花——《血昙花》
    
裴明淮乃贵胄子弟,自幼好武。他从不信鬼神之说,但所遇之事,却令他只觉似真似幻,恐幽冥之说非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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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璇儿

    璇儿

    楼主 LV8 VIP 2017-01-26
    掌阅书城已经正式上架了,相较连载的版本,是已经修订过了,少了一些BUG。因为是系列,最后全系列结束的时候会再修订一次的~在掌阅搜璇儿或者书名都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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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儿

    楼主 LV8 VIP 2017-01-06
    《九宫夜谭之黄泉渡》得了中篇悬疑一等奖!非常感谢连载过程中大家的支持!我已经又把稿子修订过了,修改了一些问题。如果之后还会在掌阅正式上架,相信读者会看到一个细节更好的故事。也请大家期待这个系列之后的几部:《血昙花》《偷天劫》《朝天阙》(一共是九本)不是夸口地说一句,是一本比一本好的,因为当时写作顺序的关系……再次谢谢大家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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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璇儿

    璇儿

    楼主 LV8 VIP 2016-12-13
    谢谢投票支持( •̀∀•́ )好像是可以收藏这个的,就比较方便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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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璇儿

    璇儿

    楼主 LV8 VIP 2016-12-02
    谢谢各位支持~!如果想看我别的作品,直接在掌阅搜“璇儿”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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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儿

    楼主 LV8 VIP 2016-11-22
    第四十章  无可如何(完)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一个穿水红纱衫的美貌女子,飞燕般地落到了院中,正是锦心。“你这人可真是多管闲事。要不是你嘴那么甜会讨人欢心,我才不要救你呢。”她一个转身,再回过头时,竟已变了白度母之脸,众人都吃了一吓。原来她那张白度母鬼脸,只是个极精致的面具罢了,想来“方墨林”脸上也一样。其时裴明淮再一想,实在觉得一切都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能够做出那般精美的人皮灯笼的,自然只有冯老头一人,难道还能作第二人之想?只是人在局中之中,又怎能看得那般清楚明白?这时“方墨林”已走到了锦心身边,吴震叫了一声:“想走?”裴明淮笑道:“难道方兄真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么?下次见到你,我又如何能认出你?”“方墨林”笑道:“我的真面目,岂是那么容易示人的?至于下次……我们总会再见面的。这次被你拆穿了,我倒想看看,下次是否会被你给拆穿?”吴震怒喝道:“你们还想走?”只听锦心又一声娇笑,一蓬白烟炸开,隐隐还有异香,二人都只得屏了气跃开。待得白烟散尽,辛仪月奇早已无踪无影。吴震恨恨地道:“扶桑忍术,这辛仪果然是扶桑女子。”他见裴明淮脸上殊无气恼之色,怒道:“你也不追?”裴明淮道:“以九宫会的作风,自是留了后路,我们是追不到的。”吴震冷笑了一声。“终有一天,我会把这九宫会连根拔起。”裴明淮淡淡一笑。“你还是先把这黄钱县的事料理好吧。”吴震顿时颓然,裴明淮叹道:“别的也罢了,只可惜我的灯笼也没了。”吴震冷着脸道:“说不定给你的那个也是人皮灯笼,要不要?说不定藏在地窖里的还没烧光。”裴明淮苦笑一声,道:“要不起。”吴震叹道:“只可惜我们还是不知道九宫会是如何知道这里有藏宝的。”裴明淮道:“胡大夫既然也知道那个扶桑传说,也许他跟辛仪有点什么关系?……这些我们都不会知道了,九宫会的法子,正如月奇所言,是不足为外人道之的。”吴震皱眉道:“认得那种文字的人当不会少,当年那壁画也是画在山壁上的,难道那些教众就会把那壁画大大方方地放在那里,让人来看?”裴明淮道:“决然不会。我猜他们一定是想在壁画完成之后,再加一道墙或是什么掩盖,将这藏宝壁画给藏起来。但知府的突然到来,完全把他们的计划打乱了,那幅壁画也就留在了那里了,又因为一道雷电劈了半边,这可说是天意罢?冯老头还不作罢,将那壁画凿坏,就更无法看出原来模样了。”吴震道:“你真相信壁画里的佛像会眨眼?”裴明淮哈哈大笑,笑了半日方道:“自然不信。”吴震道:“卷宗中曾有记载,云扬等人也有提过,曾有几个胆大的人进过升天坪,出来不久,却都发疯而死。我原本也不曾在意,但云扬后来提到一点——那些人都曾经高烧不退。黄泉渡的水十分浑浊,也许便是因为当年有太多尸体腐烂,又有乌鸦啄食尸体,进去之人染了些病症,出现高热等症状,不足为奇。”裴明淮笑道:“不错,如果你高热不退,会怎么办?”吴震恍然道:“若是高热不退,就一定会去找大夫。”裴明淮点头道:“不错,那名大夫想来就是方起均的父亲。方起均,杜如禹,还有云扬之父,都对这宝藏之事心知肚明,也有染指之意,决不想让他人知道。方起均曾说,他方家愧对妙手回春之名,我当时疑惑不解,后来才想到方起均指的应该是他父亲造成的孽。”他又叹了一声,道。“我也真是愚蠢,能做出那等人皮灯笼的,除了冯老头,还有谁呢?我自第一次见到冯老头时,便该想到了。这次我算是拣回了一条命……只可怜了方墨林,连尸首都寻不得了。九宫会处理尸体的法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吴震自怀里拿出了那块金砖,道:“见者有份。”竟然硬塞到了裴明淮手里,裴明淮吃惊道:“你这是干什么?”吴震道:“你若回去把这事老老实实上报,我也脱不了干系,不如……咱们就这样私了了。金砖给你,那颗明珠,我就要了,就当这次的彩头了。”裴明淮瞪了他半日,放声大笑道:“原来你也学乖了。你当这块金砖便可收买我了?”又将金砖塞回到吴震手中,道,“这是赃物,我可不敢要。”吴震目注他,道:“你回去打算如何向裴尚书禀报?”裴明淮道:“实话实说。你放心,我只会说你破获了人皮灯笼这一桩十数年的悬案,朝廷定会大大地嘉奖你,封官进爵。九宫会劫了财物之事,绝不与你相干。”吴震道:“此话当真?”“当真。”裴明淮有些不耐,道:“我几时说过假话?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吴震叹道:“人在官场,无可如何。”裴明淮笑声也止了,怔怔半日,终只化得了一声叹息。                                                    ——《黄泉渡》完 下集预告:攀天神技本欲摘寿桃以献,坠地的却是女子碎尸——《偷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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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21
    第三十九章 恩怨两清 吴震道:“此时你又提出了验尸。”裴明淮道:“云扬、方起均等人挖出了青囊额头上的血玉,以作比对。杜如禹和方起均却不知道我在青囊‘诈尸’当晚已见到她额上血玉失踪,所以才不愿我再见青囊尸首。待得云扬说了我已见了青囊尸体,他们便也不再坚持了。辛仪做事更是爽快,索性把尸首给烧了,云扬等三人说话又闪闪烁烁,我不以为他们心中有鬼才怪呢。”吴震道:“这也可称为阴差阳错罢?”裴明淮道:“其实这时,他们已可算是功成身退。但之前辛仪锦心为了给云扬造成压力,给你发了书信和龟壳,那封书信却是方兄你所写。我见过方墨林字迹,锦心无奈,只得将那封书信盗出毁掉。这般做,她是无奈之举,也是欲盖弥彰,我一想就知道,必定书信上有什么线索。因为扮作方墨林时,只能扮哑巴,跟我对话,全用笔写,我对他的笔迹,已是十分熟悉,一看便知。”“方墨林”笑道:“你输了我数子,一直不服,可还想讨回来?”裴明淮笑道:“若非我缠着你下棋,你跟锦心也不必弄得这般麻烦了。我只是有一点不解,你们既已得了宝藏,已可功成身退,为何还要继续下去?”“方墨林”道:“我倒想功成身退,辛仪却不肯。她说你是决会不信鬼神幽冥之说的,你又是个根基深厚之人,若你要一直查下去,定会查到九宫会。朝廷对于这笔财物,可不会看看便罢。她说一定得找得替罪羊,骗过众人耳目。”裴明淮道:“于是你们选了杜如禹。”“方墨林”道:“其实我并不太赞成她的想法,总觉得画蛇添足,如你所言,欲盖弥彰。她杀方青囊,我本来已然相当不悦了,她又找了那叫小翠的丫环来充作方青囊的尸体,这等做法与冯老头那等人又有何异?但女子若固执起来,我也是没办法的,反正财宝已经运走,我也就依她了。县衙里有条旧时的秘道,还是几十年前修的了,可以作作文章。我一直潜在那里,待得我早安排的人扶着那穿了大红斗蓬的无头尸体出来,将你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辛仪立即取了方起均的头。我知道他身上染病,行动迟缓,不像你们立即便奔过去看那两盏人皮灯笼了。然后我给那姓杜的衙役换上了我的衣服,带了两颗头,自围墙上跃了出去,顺便将两颗头散了把化尸散给化掉了。那个酒坛里,我也下了点药,让你们都昏倒了。灯笼里面的蜡烛,自然也是特制的了,由辛仪给暗地里换上的。”裴明淮道:“那无头尸体嘛,定然就是那个洪老头的侄儿。他说他侄儿不久前在河中溺死,想来也是你们的手下干的好事了?我曾留意到那无头尸身手上有长年做活的痕迹,而洪三伯叔侄俩,都是做香烛为生的。”“方墨林”又是一声轻笑,道:“那几人难道不该死?云扬对辛仪在床上所说的那些话,我可是一清二楚。他说方起均活不了几日,若是青囊墨林死了,又少一个人分了,我说的可是虚言?杜如禹命手下秘密重修那地底暗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偷偷运走珍宝,那杜衡自然便是他的帮手。至于方起均,他连儿女都可抛却,我说得可是?吴震变色,裴明淮道:“你将杜如禹一剑杀却,给他换了衣衫,埋在了黄泉渡。又派了一批手下,弄出了那些脚印……不过,那朵遗在黄泉渡的花,实在是太疏忽了,否则我们未必会想到去挖他的尸首。”“方墨林”叹了一声,道:“辛仪一向过于托大,这次也不例外。让你们找到了杜如禹的尸体,等于我们后来所做的都是些无用之事了。不过罢了,这次要的东西,也全部到手了。”吴震突道:“我还有一事不明。那胡大夫,为何会跟九宫会合作?你们九宫会,又是怎的知道这里有大笔宝藏的?”他眼望“方墨林”,“方墨林”笑道:“我们如何知道这里有宝藏,自有我们的法子,恕难奉告了。至于那姓胡的……辛仪来到此处之后,细细打听,我便想到了人皮灯笼必是高手匠人所制,在这附近,却只有冯老头一人。辛仪去时,无巧不巧,却见着冯老头父子二人在地窖里密议,里面居然藏着历年来的所有人皮灯笼。辛仪也未曾杀他们,只是以此威胁他们与我们合作。那姓胡的若不跟我们合作,又如何杀得了方起均、云扬、杜如禹一干人?冯老头便不必说了,他对宝藏并无染指之意,他只是想要报仇罢了。何况,九宫会要跟谁合作,谁还敢不合作不成?他于父无义,于友无情,是个该死之人。我替你们代劳了,又救了你二人,你们难道不该谢我?”裴明淮狐疑道:“你杀他们尚在情理之中,可你为何要救我们?”“我救你,是因你还算个讲情义的人。”“方墨林”缓缓道,“我虽不是方墨林,你与我萍水相逢,却愿意施以援手。九宫会行事,一向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我不再欠你人情,以后若你再撞在我手里,我决不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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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20
    第三十八章  辛仪月奇 裴明淮道:“那我便从头说起,若有不对之处,墨林兄尽可以指教。九宫会堂口众多,耳目遍及天下,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处得到了那桩数十年前的宝藏的消息。这笔财富,实是富可敌国,是以九宫会肯派了两位高手,花了大半年时间来办这桩事。”他停顿了片刻,又道,“方起均在大半年前,身体尚好,精神也甚健旺。他在一次出门办事之时,遇上了锦心——也就是辛仪。锦心自然是刻意接近,想来这女子定是无比娇媚,能让一把年纪的方起均也动心,就这般将她带了回家。锦心除了在方家上下打探之外,还去勾引云扬,为的就是找那钥匙。但她一直没有收获,反倒引起了方青囊的怀疑。方青囊一定是发觉了她跟云扬的奸情,方青囊可比不得小厮,不敢说破,或是能够被锦心收买。锦心无奈之下,只得劫了方青囊,自己易容替换了她。而我们见到的方青囊的尸身,倒确实是方青囊本人,辛仪不知将她藏在何处,派人监视,待得七月十四清晨,方才杀了她弃于黄泉渡下游,让我们发现。”吴震道:“那方起均怎会不知自己女儿被掉包了?”裴明淮道:“我曾问过小木,小木说方起均是最近几个月才患了眼疾。我见识过他的眼疾,真真是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吴震道:“你是说……方起均的眼疾并不是病,而是被下了毒?”裴明淮道:“那辛仪锦心,定然是个易容高手,我怀疑我们看到的锦心,也不是她的真实面目。她跟方青囊相处已有数月,对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已十分熟悉,因此她便化妆成了方青囊。方起均身体这时已极差,方青囊不过每日见她父亲一次,有时还只是在门外请安,方起均又被锦心下了毒,眼力越来越不济,他是辨不出她不是方青囊的。小木说,最初锦心姨娘还常常去跟方青囊说话,讨好于她,但后来觉着方青囊对她厌恶,也就避着她了。这番话,我们换个方式去想,那便是锦心最后那段时日从来不曾与方青囊一同出现的铁证。‘方青囊’只须托病,不见方墨林,便不会出岔子。”吴震道:“但迟早有一天会露马脚。”裴明淮道:“不错,但她不必扮得太久了。这时,你……”他望着“方墨林”,道,“你也来了,你是来助辛仪一臂之力的。你一来,‘方青囊’和‘方墨林’便双双失踪,然后又双双被在黄泉渡找到。锦心便是辛仪,她自然能够从云扬口中探知我来的日子,而且她定然也在路上布了眼线,向她报知我的情况。所以,我顺理成章地在黄泉渡救下了‘方青囊’和‘方墨林’,这实在是天衣无缝。”“方墨林”微微点头,裴明淮又道:“‘我猜想,辛仪应该是个扶桑女子。”他取出了那一红一白两朵绢花,道,“在扶桑,有一个传说,说这是黄泉之花,彼岸之花。锦心的裙子上,便也绣着此花……这花我们这里也有,叫做山乌毒。方家的小厮小木告诉我,他在方家的药铺上见过此花,我怀疑冯老头也知道这个传说,才会给那些被剥了皮的尸体口里噙上一朵花……锦心很可能是来自扶桑,或者至少练的是扶桑武功。而扶桑忍术里,有一项便是‘腹语’。这辛仪,嘿嘿,倒甚是顽皮,她在黄泉渡见到我的时候,便与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不仅说了些什么幽冥黄泉的话来吓唬于我,还遗下了一朵花给我。至于你,就索性留在那里等我‘救’走了,因为黄泉渡不过那般大,你已经来不及离开了。你原本便是打算顶着这副鬼脸回到方家,以便你行事,由我救走,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吴震道:“你在黄泉渡所听到的幽冥鬼声,和在方家听到的声音,都是……她以腹语说出来的?以前在江湖上也听闻过腹语,但还从未自己碰上……”裴明淮点头道:“正是,所以那声音才如此怪异,不似人声。既然知道方青囊便是辛仪,其余的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我曾听到锦心跟一男子说话,却不知道那男子是谁,想来她便是在跟月奇偷偷相会。小木说她“勾引少爷”,其实不是,只是她在跟自己的同谋商量大计罢了。由于我一直守在‘方墨林’身边,弄得这‘方墨林’想快些死也难,于是已‘死’的‘方青囊’不得不又出来了,她把我引出来,然后‘方墨林’立即撕了自己背上的那层假刺青,当我回去之时,‘方墨林’也已昏迷不醒了。他不懂得锦心会的那种龟息大法,所以要‘死’还不那么容易。‘方青囊’遗下了一只金环,大约是她不小心掉的,反倒更让我们认为是诈尸了。青囊——不,是辛仪,我在黄泉渡见到的也是她,因为你那时候不方便离开。她见我在那里细看壁画,怕我发现端倪,才有意把我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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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19
    第三十七章 李代桃僵 只听得树林里有人一声轻笑,枝叶微微响动,一人走了出来。暗红灯笼血光笼在他的脸上,吴震竟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绿度母之脸!方墨林!“你……你不是死了么?”吴震初次见着这般鬼脸,比不得裴明淮已“司空见惯”,一时间惊骇难言。方墨林的脸上虽被绿度母密密刺青,仍可看到他嘴唇微微扬起,似乎是在笑的模样。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这还是裴明淮初次听到。“你看到的只是一具无头尸身,又怎能证明他是方墨林呢?”吴震更是惊骇莫名,对裴明淮道:“你不是跟我说,方墨林是个哑巴?”裴明淮淡淡一笑,道:“他本来就不是方墨林。方墨林又怎有那等本事,令方起均顷刻之间飞头?”吴震沉声道:“这人究竟是谁?”“方墨林”一双眼睛,十分灵动,晶光四射,此时瞟下了裴明淮,声音里隐隐含了笑意。“他似乎都知道,让他说吧。”裴明淮又笑了一笑。“若我猜测无错,你定是日奇、月奇、星奇中的一个。星奇传闻是个女子,你是日奇还是月奇?”“方墨林”笑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我能告诉你,给云扬留书信的是辛仪。”裴明淮沉吟道:“留信的是辛仪,但是来的不止辛仪,你的地位又远在辛仪之上吧?看来九宫会对这笔财宝,势在必得。”“方墨林”笑道:“不是势在必得,是已然得了。那些东西,此时已然运往九宫会总坛了。”裴明淮道:“我也是如此想。”“方墨林”道:“我们自姓胡的和冯老头之处得知了钥匙的形貌,便仿制了一个,嵌在方青囊额头之上。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云扬与方起均一见到你带回的方青囊便大惊失色,急急回去察视。他们察看血玉之时,辛仪自然早已在旁窥视,待得他们一走,我们当即便以赝品调换了。”他又一笑道,“云扬那个,他以为是真品,其实是个赝品。我们早在入口处藏了火药,他没被炸个粉身碎骨,算他运气好了。藏宝图我们也早已自那姓胡的手中取来,只需带人去将宝物取出,当晚运走即可。”裴明淮道:“方起均竟不惜将血玉自女儿额上挖出,以察真伪,嘿嘿,这可残忍得紧。小木那孩子说,云扬杜如禹方起均等人有个香囊,曾在一起密谈,那个香囊里装的就是血玉。我向云扬询问,他居然拿了个高僧护持过的符来糊弄我。”“方墨林”轻轻一笑,道:“你以为,他们几人图谋那些被剥了皮的死人的财物,就真的不怕了?求一符来辟邪,人之常情。”吴震慢慢道:“难怪我的手下来的那晚,根本不曾看到马车出去。原来你们……早已将东西送了出去。”“方墨林”道:“不错,后来赛灯会当晚,那些脚印、通向县衙的秘道、落下的金块什么的,都不过是故布疑阵罢了。线索越多,越混乱,就越难令人找出真相。其实真相原本十分简单,我们不过就是在裴明淮来的后一两日便将宝物陆续运出,那几日正是集市,又逢了赛灯会之前,众人都要出去买些物事,来来往往,丝毫不足为奇。可笑你等如今才想到一路搜寻,真真是太迟了。”吴震冷笑道:“若是将你擒下,自然也会知道九宫会总坛在何处。”“方墨林”笑道:“我知你吴捕头用心仕途,若能破了九宫会,当是功德无量。只可惜,要凭你,恐怕还截不下我来。”吴震道:“再加上裴明淮呢?”“方墨林”道:“你以为我是一个人?”裴明淮道:“自然不是,不是早已说过了,辛仪也来了么。”吴震道:“辛仪难道就是那个锦心?”裴明淮却笑道:“说是锦心,也未尝不可。但这辛仪,另外还有一重身份。”吴震道:“谁?”裴明淮笑了笑道:“方墨林可是还有一个妹妹的。”吴震道:“方青囊?!她……她是辛仪?怎么可能?”裴明淮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方青囊早已不是方青囊了。”吴震道:“你越说,我反倒越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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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18
    第三十六章 地室火海 几人鱼贯而下,裴明淮吸了吸鼻子,道:“什么味道?好生难闻。”这时吴震已点亮了桌上的数盏油灯,顿时地窖里大放光明。两人一时都怔住无语,只见地窖里一张极长的长桌之上,放了一排灯笼。二十一盏人皮灯笼,一盏不差!还有一盏莲花形状的宫灯,赫然竟是给裴明淮做的那盏,也已完工,十分精致。冯老头却歪在一张竹椅之上,仰面向天,脸色发黑,口鼻耳眼里,都是凝固了的黑血。裴明淮喃喃道:“大约他做灯笼之时,少不了光亮……这里的油灯,足足有数十盏哪……”冯老头面前放了一壶酒,两个酒杯,杯子却已空了。吴震拿起酒壶闻了闻道:“好酒。”裴明淮道:“我曾听冯老头说过,胡大夫常常带着些好酒,来孝敬他……”他一语未毕,吴震便叫道:“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轰”地一声,一个火把自地窖口落了下来,紧接着“啪”地一声响,石板盖了下来。地窖里全是柴草,又浸满了油,火把一点即着,顿时柴草燃了起来。裴明淮叫道:“是胡大夫!他一直便在这里等着我们…”虽说隔着一层石板,但胡大夫的狂笑声仍然隐隐可闻。只听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早在此处等了,我就知道这裴明淮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哪……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迟早都会查到是我爹干的好事,如今他跟你们一同葬身火海,便再无人会怀疑到我了……哈哈,哈哈……”柴草极干,火势蔓延极快,刹那间地窖里便是火光熊熊,热浪灼人。裴明淮只觉整个人都似要被烤熟一般,挥掌猛击石板,那石板却是天然石层,厚达数米,十分坚固,仅凭掌力是无论如何击之不穿的。吴震道:“另找出路!”裴明淮道:“另有出路我叫你爹!”吴震“呸”了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的那些手下都死了?”裴明淮道,“还说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哪,我看都被姓胡的用迷香给迷倒了吧?没一个中用的!”他提气喝道:“姓胡的,你以为我们烧死了,你便能独得财宝?难道你不知道藏宝已然被运走了?”只听那胡大夫又是一阵狂笑,吴震低声道:“那石板虽被盖上……咳咳,但仍可听得到他声音,想来这里另有出口。”裴明淮瞪他一眼,烟灼得两眼流泪,抹了一把道:“是有出口,筷子粗的通气口,虫子才爬得出去!”胡大夫狂笑了好一阵,方道:“运走是实,但必然也有我一份……”裴明淮道:“你以为九宫会会给你你那一份?”     胡大夫一直在狂笑,此时笑声陡止。裴明淮与吴震竖起耳朵听了片刻,上面再无声音传来。二人皆是两人通红,相对一望,忽然听到“卡卡”之声,那被封死了的石板,竟正在缓缓移开。二人已被灼得受不住了,裴明淮笑道:“就算上面是刀山,也比这火海强!”他伸手在桌面上一按,人已飞起,从那地窖口掠了出去。他原准备着外面便是刀剑加身,落在实地一看,面前却跪了一个人,一把剑自心窝里透了出来,已然气绝。黑发灰衣,一缕黑须,不是胡大夫是谁?再左右一看,吴震那几名手下倒在一旁,试了一试呼吸,只是昏迷,尚无性命之忧。鼻端依稀还闻得一股奇特香气,想来便是迷香了。裴明淮正自发怔,吴震也出来了。一见到胡大夫死在外面,吴震也吃了一惊。裴明淮一回头,见那地窖里火光冲天,已成火海,在丈余外也能觉得热浪灼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道:“好险,再迟上一步,我们真要被烧成焦炭了。”吴震注视着胡大夫,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裴明淮笑道:“难不成他良心发现,救了我们又自杀了?不通,那下面的油,分明是他浇上去的。冯老头也定是他杀的,他知父亲好酒,便备了些好酒来陪父亲喝酒,冯老头喝了后,即刻身亡。他知道我们迟早定会怀疑到冯老头,所以在这里等着我们哪。”吴震道:“连父亲都杀了,真真是禽兽不如。”他想了想,又道,“胡大夫是怎的知道人皮灯笼藏宝之事的?”裴明淮道:“这黄钱县能有多大?胡大夫跟杜如禹等人交好,又在方起均那里坐馆,我都能偷听到些端倪,他们又怎会偷听不到?”吴震疑惑道:“就算他是大夫,方起均也不会把如此重要之事告诉他吧?难道胡大夫一直便是冯老头的帮凶?” 裴明淮淡淡地道:“未必。照我看来,胡大夫定然是这几年才发现父亲的这个秘密的,继而充当帮凶的。当然,胡大夫帮他父亲杀人,可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那笔宝藏。依我想来,胡大夫最初必不知道父亲在做人皮灯笼,只是觉着冯老头有些神神秘秘。他也许是偶然进了冯老头的地窖,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再联系到平日里从方起均、杜如禹等人处听到的闲言碎语,知道父亲所绘的人皮灯笼里隐藏着一个宝藏的秘密。冯老头也许也大约知道藏宝图之事,所以,他每次在孩童身上刺青的时候,从不刺上完整的图样,我觉得冯老头很有点看热闹的心思,看着一群人为了宝藏而发疯。”吴震道:“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人发现他杀人,他的运气还真是好。”裴明淮叹道:“在十五年前的赛灯会当晚,冯老头便把小玉那盏镇魔度母的灯笼挂在升天坪口的柏树上。冯老头知道小玉的表哥天天发疯一样地四处找她,迟早会经过那处……于是众人到了那里,看到了人皮灯笼,惊骇无比。第二天,又在黄泉渡发现了小玉的尸体……人们更是畏升天坪如幽冥地府,谁敢轻易来?这两年胡大夫接替了其父的这个任务,我看胡大夫脚步轻捷,比他的年龄看起来要年青多了,想来必然也练了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但比起普通人要强多了。他是当地的大夫,谁会怀疑于他?”他说到此处,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看这胡大夫父子二人,想要财宝、想要复仇固然是种执念,但却都已迷上了杀人,甚至迷上了人皮灯笼。……我跟云扬相识已久,确实未曾看出他是那般一个人。不过,他们的父辈更要执着得多了。县衙的那条秘道,想来也是当年云扬的父亲修的。财宝还不知在何处,他便把秘道都修好了,为的就是有一日找到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搬回县衙。”吴震忍不住冷笑道:“这如意算盘也打得未免太好了。如此多的孩子被杀,他们竟也能无动于衷?方起均明知道自己的儿女也逃不过此劫,他居然还能跃跃欲试?这几人与这胡大夫,又有何区别?”裴明淮微微一笑道,“等到青囊墨林死后,该死的便是杜如禹、方起均和云扬了。不过,小门小户的儿女,很容易杀害。当年青囊墨林也是极小的小孩,冯老头要偷出也容易。而青囊墨林后来都是深居简出,又成年了,想要将他们劫走杀害,实在不易。更何况是身有武功的云扬?”吴震道:“但他们还是办到了。”裴明淮却摇头道:“不,仅凭他们父子,是办不到的。”吴震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裴明淮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笑意,提了声音,笑道:“你在一旁听了这么久,如今也应该出来了吧?”吴震失声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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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17
    吴震手指本握着供盆边缘,此时像被火烧了一般,急忙缩手。因目注裴明淮道:“你…你所言属实?依你所言,这冯老头……冯老头……他必定是昔日当地的教徒,而且是极虔诚的那一类,方才会以人头骨来做供盆。”裴明淮注视那供盆,里面盛了小半盆水,微微荡漾,里面飘着的莲花花瓣,却已枯萎了。“我记得曾在卷宗上看到,当年这邪教在本地也有不少教众,对之十分虔诚,在为首教众们被处死之时,也有一批百姓被杀。我猜想,这冯老头的父辈,恐怕就是那时候被杀的百姓之一。他曾对我提过,当年那些村民不仅告发自己的左邻右舍,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加以杀害,形容之间怨毒之极,想来……他的父辈,甚或他的一家都死状极惨。”吴震道:“他对他提过?”“不仅提过,还说得极是绘声绘色,若非亲身经历,决不会如此记忆深刻。”裴明淮道:“这冯老头七十多岁,六十年前,他便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做灯笼了得,那岂不同时也是绣工了得、画工了得?我猜想,他当年一定是在那寺庙里帮工,也许就是替那绘制壁画之人干些零活,才学得了一手绝活。也因此,他拓下了那壁画的原图,保有了全图。”他又指了那人头供盆道,“那供盆看来已是年久日深,我怀疑便是六十年前在寺庙里偷出来的所谓圣物,冯老头一直小心翼翼地供奉保存着。由此我也想到,此教中也有以人皮制鼓的传统,既然如此,冯老头以人皮制成灯笼,不就顺理成章了?他既以这种方式发泄了心中恨意,又能够报复这黄钱县里的一干人!”吴震道:“报复?”裴明淮道:“卷宗里曾有记载,当年那些村民,当知府下来查案时,都对教众们落井下石,还为了一笔赏银去出卖乡邻!已过了数十年,很难查清当年之事了,但,我想这冯老头选择的那些孩童,他们的祖辈,一定就是当年那些对教众们落井下石的人!方起均,云扬,还有杜如禹的父辈,都是官府的人,也是冯老头恨之入骨的人!他们如今都是大户,甚是富足,冯老头的儿子却只能在方起均的铺子上帮忙,你说,他心里能想得通么?他能若无其事么?”“他选择刺青的那些孩童……想来便是当日曾落井下石之人的后代?”吴震的脸在火光晃动之中,忽明忽暗,宛如厉鬼。“好,好,好狠的一招。令那些村民栗栗不可终日,日日对着儿女背上的度母刺青,便想起自己为财犯下的天大罪行……待得儿女长成,又被剥皮残杀而死!试问这世上还有更惨酷的报复之法么?这冯老头……好深的心计,好毒的法子,好长久的耐心!”     “他这一生,想是为复仇而活着的。”裴明淮叹道,“我曾听过他述说当年之事,字字怨毒,听得我也是毛骨悚然。他曾提过一个叫‘安老四’之人,也许便是那个叫安书茗的少年的父辈。他劫回那些孩童,给他们刺上度母刺青,原本便是一种极偏激的报复的法子。那些孩子,又何罪之有?而后将他们杀害,制成人皮灯笼,看一家家都哭得肝肠寸断,那冯老头大约更觉着志得意满。世上本无厉鬼,有的只是怀了各种各样心思的人。”吴震铁青着脸,喝道:“还说这么多做甚?赶紧把这冯老头找出来,就地正法!”裴明淮“哈”地一声笑。“吴大捕头,你把我当成你的手下了,这般呼来喝去?或者是你手里有尚方宝剑,能够不判而斩?”吴震斜眼看他,道:“你不就是奉了刑部裴尚书之命来查这旧案的?我不能不判而斩,你总该能罢?”裴明淮不答,只道:“我们先把冯老头找到再说。”吴震道:“按理说,这等晚了,他不该不在家里。难不成……真是畏罪潜逃了?”裴明淮回忆前次来到此处的情形,那冯老头便似鬼魂一般自身后冒了出来。心中一动,叫道:“地窖!此处一定有地窖!”吴震也道:“对,必定是地窖。我就不信他平日里做人皮灯笼,敢在这屋里做?若是来个人闯来了,那便怎的?”二人都是江湖经验丰富之人,暗道机关见得多多,这小小茅草屋里的地窖又怎难得倒他们?不出半盏茶时分,吴震已在灶台之下发现了地窖的入口,也只是一块石板,上面用几捆柴草盖着。当下把柴草掀开,揭开石板放在一旁,道:“我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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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15
    第三十五章 头骨供盆 裴明淮哈哈大笑,拍了拍小木的头,道:“因为你比他们可爱多了。”小木带着裴明淮进了花园,指了花园角落一所小小精舍,道,“锦心姨娘便是住在此处的。她喜欢静,所以不太让人吵她。”裴明淮不语,穿过花园进了精舍。精舍里布置雅致,一股淡淡的女子幽香萦绕其中,轻红罗帐,水红绣鸳鸯的被褥,十分柔美。裴明淮打开了衣箱,随手翻了几下,见着了一条藕荷色的裙子,上面绣着白色的花朵。这便是裴明淮初次见到锦心之时,她所穿的衣裙。小木见他站在那里不语,便推了推他道:“裴公子?”裴明淮嗯了一声,道:“小木,你去帮我做件事。”取了些碎银子递给他,“你到县衙走一趟,找一位姓吴的捕头,让他到这里来见我。”他取碎银子时,那朵红花便掉在了地上。小木一见,便道:“哎哟,裴公子,你也有这花啊。”裴明淮一凛,道:“你难道见过真花?”小木道:“自然见过。”裴明淮道:“你……在何处见过?”小木笑道:“就在老爷的药铺上啊!这花好像叫什么山乌毒,虽然有毒,但也可以入药的。只不过,现在的花期已经过了。”裴明淮站在门口,对着这精舍扫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黑檀木桌上放着的一条玉石条盆上。盆中盛放了些干花花瓣,以供熏香,看来这锦心是个十分讲究的女子。小木见他凝视那玉石条盆,便笑道:“锦心姨娘很喜欢收集花瓣来熏香,公子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取些来?”裴明淮缓缓摇头,道:“我不是喜欢熏香,我只是突然记起,我是在何处看到相似的物事了。” 吴震率了几名手下,与裴明淮一同朝冯老头山脚那座草屋而去。裴明淮恍惚觉着地上的野草较之前日又高了些,暮色低迷之中,那一串串暗红的灯笼幽暗如凝固了的血。茅屋前半人高的野草,看起来几日没人割了,把柴门都掩住了一半。吴震压低了声音道:“没有点灯。”裴明淮道:“我去看看。”吴震道:“还是我去罢。”裴明淮笑道:“我难道还怕一个七八十岁的半瞎老头子不成?”他有意放重了脚步,踩得树叶沙沙作响,一手把柴门拍开,扬起声音叫道:“冯老头,我的灯笼做好了么?”没有回应。吴震从怀里摸了个火折子,晃亮,抛给了裴明淮。裴明淮举起火折子,朝茅屋里一照,却见屋里还如前日一般,四处胡乱堆着灯笼骨架、彩纸、绸缎之类的物事,杂乱无章,却不见冯老头的踪影。吴震耐不住了,道:“人呢?难不成畏罪潜逃了?”裴明淮道:“我进去找找。”吴震回头对手下道:“将这茅屋牢牢围住,一只老鼠也不准放出去。”冯涛张凯齐声答应。柴门甚窄,吴震身形高大,弯腰侧身方走了进去,裴明淮忍不住嘲笑道:“看到吴大捕头生来就是富贵命,这等破旧茅屋,不是你该来之处。”吴震冷冷地掷回了一句:“你裴家的窗,比我家门还大呢。”他自裴明淮手里接过火折子,那火折子那是大内御造的,十分小巧,但极明亮,偌宽偌大的一间屋子,也被照得毫无遗漏。只见桌边放着一只碗,碗里尚有半碗剩饭,吴震端起来闻了一闻,皱眉道:“已经馊坏了。”裴明淮却踱到窗边,回头笑道:“吴捕头,我考一考你。你看这窗台,可有何异样?”吴震只看了一眼,便道:“这冯老头家里乱七八糟,不堪入目,只有这窗台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可说是一尘不染。这小盆里又盛放着莲花花瓣……据我看来,想必是供奉之物了?”裴明淮拍掌道:“好,好,吴捕头继续说。”吴震走至裴明淮身边,敲了敲那小盆,道:“非金非玉,也决非石质木材。这……这是何物?”伸指在盆里拈起一片莲花花瓣,道,“枯了。”裴明淮已不再笑,脸色变得煞是凝重。“方才在锦心房中见到一个用于熏香的玉石条盆,我才猛醒过来,上一次我到这里时,这供盆为何会让我心里莫名地觉得发寒。”吴震握着火折子的手猛地一晃,屋里光线乍暗复明。“你……你的意思是……”“我上次到冯老头处来时,便已注意到这东西。”裴明淮道,“直到方才,我才记起,我曾看过卷宗,说那个教派里最残忍的一桩事便是将人的头盖骨做成供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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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14
    他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看来凶手是存心要嫁祸给他的,否则又怎会有意把脚印引至县衙?”裴明淮见杜如禹身上穿了件普通的长衫,脚上也是寻常黑鞋,便去看他脚底。“他鞋底上并无血和红泥。”吴震笑道:“这般看来,他就一定是死了之后被人送到这里来埋的。黄泉渡,好地方,好名字。”他看了看裴明淮手上那朵红花,又道,“还有人替他送了一朵花,以渡彼岸,想得可真是无比周到。”裴明淮并不言语,回转身便走。吴震叫道:“喂,你上哪去?”裴明淮头也不回地道:“你慢慢处理尸体吧,我要去一趟方家。” 方府此时更是一片愁云惨雾,小木出来接了裴明淮,苦着脸道:“裴公子,我家老爷他真的死啦?”方起均的尸身如今还在县衙,并未送回,但区区一个小县城,消息自然传得极快。裴明淮点头道:“不错。”小木唉声叹气地道:“老爷以前精神还好,就这半年,整个人就变了……”裴明淮道:“变了?怎么说?”小木道:“自从接了那个姨娘进门后,就变啦!”裴明淮道:“锦心?”小木撇了撇嘴,道:“公子也知道?是啊,就是锦心姨娘!她啊……趁我们老爷不注意,还去勾搭云老爷呢!我们怕老爷知道生气,也不敢说……现在老爷死了,我也不怕说出来了……”裴明淮道:“你家老爷是从何处娶得这位锦心姨娘的?”小木道:“老爷有一次出门,回来时便带了这位锦心姨娘。虽然老爷不说,但看这位姨娘作派,活脱脱就是……哼,青楼里的大姑娘!”裴明淮虽然心绪不佳,此刻也忍不住笑道:“看不出你年纪小,知道得还不少呢。”小木瞪了眼睛,道:“我不小,我什么都知道呢!小翠就是跟我好的,可她那天突然辞工就走了,说都没有跟我说一声,而且什么都没带,连我送她的耳环都没带!那锦心姨娘就是个狐狸精,不仅勾搭云老爷,还勾搭少爷呢!”裴明淮道:“少爷?方墨林?”小木猛力点头,道:“就是就是,不过我家小姐看出来了,越来越讨厌她。原本小姐还常常跟她说话,后来啊,只要有她在的场合,一定避开。她也很识趣,知道小姐要来,就自己躲到屋里不出来。”裴明淮笑道:“你家小姐是千金,讨厌一个青楼女子,也是常情。”他虽然在笑,脸上却带着一丝古怪的表情。小木却没留意,只道:“不过她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挺不错的,从来不骂我们,也很懂得打理家务,还做得一手好菜呢。”裴明淮道:“她现在何处?”这个问题却问得小木呆了一下,道:“我好一阵子没见着她了。”裴明淮道:“带我到她房中看看。”小木期期艾艾地道:“裴公子,你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和气的,偏偏……对杜大人,还有那个姓吴的大官,都很不客气……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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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13
    第三十四章 送花以渡彼岸 裴明淮慢慢地点了点头。“这便是黄钱县的县令,杜如禹。”他眼望吴震,道,“你认为杜如禹便是幕后元凶,而杜如禹已死,你的推测便不成立了。”杜如禹咽喉处有一圈红痕,那杀他之人,似乎一点劲力都不肯多用,干脆俐落之极。吴震道:“他死了已经好一阵子了。”裴明淮道:“好一阵子?那是多久?”吴震道:“依我的经验看来……昨晚半夜吧,尸身已是僵硬了。”他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看来凶手是存心要嫁祸给他的,否则又怎会有意把脚印引至县衙?”裴明淮见杜如禹身上穿了件普通的长衫,脚上也是寻常黑鞋,便去看他脚底。“他鞋底上并无血和红泥。”吴震笑道:“这般看来,他就一定是死了之后被人送到这里来埋的。黄泉渡,好地方,好名字。”他看了看裴明淮手上那朵红花,又道,“还有人替他送了一朵花,以渡彼岸,想得可真是无比周到。”裴明淮并不言语,回转身便走。吴震叫道:“喂,你上哪去?”裴明淮头也不回地道:“你慢慢处理尸体吧,我要去一趟方家。” 方府此时更是一片愁云惨雾,小木出来接了裴明淮,苦着脸道:“裴公子,我家老爷他真的死啦?”方起均的尸身如今还在县衙,并未送回,但区区一个小县城,消息自然传得极快。裴明淮点头道:“不错。”小木唉声叹气地道:“老爷以前精神还好,就这半年,整个人就变了……”裴明淮道:“变了?怎么说?”小木道:“自从接了那个姨娘进门后,就变啦!”裴明淮道:“锦心?”小木撇了撇嘴,道:“公子也知道?是啊,就是锦心姨娘!她啊……趁我们老爷不注意,还去勾搭云老爷呢!我们怕老爷知道生气,也不敢说……现在老爷死了,我也不怕说出来了……”裴明淮道:“你家老爷是从何处娶得这位锦心姨娘的?”小木道:“老爷有一次出门,回来时便带了这位锦心姨娘。虽然老爷不说,但看这位姨娘作派,活脱脱就是……哼,青楼里的大姑娘!”裴明淮虽然心绪不佳,此刻也忍不住笑道:“看不出你年纪小,知道得还不少呢。”小木瞪了眼睛,道:“我不小,我什么都知道呢!小翠就是跟我好的,可她那天突然辞工就走了,说都没有跟我说一声,而且什么都没带,连我送她的耳环都没带!那锦心姨娘就是个狐狸精,不仅勾搭云老爷,还勾搭少爷呢!”裴明淮道:“少爷?方墨林?”小木猛力点头,道:“就是就是,不过我家小姐看出来了,越来越讨厌她。原本小姐还常常跟她说话,后来啊,只要有她在的场合,一定避开。她也很识趣,知道小姐要来,就自己躲到屋里不出来。”裴明淮笑道:“你家小姐是千金,讨厌一个青楼女子,也是常情。”他虽然在笑,脸上却带着一丝古怪的表情。小木却没留意,只道:“不过她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挺不错的,从来不骂我们,也很懂得打理家务,还做得一手好菜呢。”裴明淮道:“她现在何处?”这个问题却问得小木呆了一下,道:“我好一阵子没见着她了。”裴明淮道:“带我到她房中看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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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13
    裴明淮笑道:“神仙要金银何用?鬼怪又要珠宝何用?所以运走这些宝藏的,一定是人,而且是蓄谋已久的人。把这大批东西运走,需要相当人力物力。”吴震道:“方才我曾注意看那地下秘道,修来应该已有些时日了。而且是一条道直通向升天坪,比我们自正路上走,要近得多了。既然这秘道入口在县衙之内,看来这杜如禹,是脱不了嫌疑的了。自他来到黄钱县后,就开始发生这等事,如今他又连同金银珠宝一起失踪,十有八九他跟他那个消失的手下便是主谋。我立即便差我手下送信出去,严密监视,务必要将他找到。”裴明淮却没回答,眼中有股若有所思的神色。吴震望了他,道:“怎么?我说的,你不赞成?”裴明淮慢慢道:“我觉得似乎没有你说的这般简单。”吴震道:“如今一切疑点都指向了杜如禹。”裴明淮道:“我知道,正因为疑点太过于明显,我反而怀疑……”他的眼神忽然定住,吴震随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黄泉渡那边的芦苇丛里,有一点鲜红。吴震道:“那是何物?”裴明淮道:“过去看看。”二人行至芦苇丛中,只见一朵红花,落在芦苇之中。吴震道:“这并非真花,而是丝绢精制而成。只是看起来像是血里浸出一般……这是何花?”裴明淮握了那花,缓缓道:“我第一夜来至黄泉渡时,也曾见过此花。有人说……此乃幽冥之花。”吴震道:“这是何意?”裴明淮淡淡一笑,道:“有个幽冥中的鬼音,曾与我言:黄泉无花,赠花一朵,以度之于彼岸。青囊墨林二人,身旁各有一红一白两花。如今……我又见了此花,这花又是度谁于黄泉彼岸的?”他说此话的时候,眼神也带了些迷茫意味,仿若真看到了黄泉彼岸。吴震禁不住也觉得有些寒意,道:“好好的,你莫胡说。”裴明淮笑道:“既有彼岸之花,那被送上黄泉路之人,想来也不远了。吴震,你我就在附近找找何妨?”吴震绷了个脸,道:“这里能有什么?”话虽如此,他还是走到了那书有“黄泉渡”三字的石碑之旁,伸手在石碑上轻抚,道:“这渡口之名,起得实在怪异……”他的声音陡然中止,裴明淮顺着他眼光看去,只见“黄泉渡”那“渡”字之旁,竟赫然有一滴暗红之色。裴明淮曾凝神看这“黄泉渡”石碑良久,记得清清楚楚,之前是绝无那点暗红的。吴震声音中已带了警觉之意,道:“血!”裴明淮笑道:“我也不会认为这是丹青之色。”吴震在碑前踩了几踩,道:“这里的土质松软,颜色也比较新鲜。”裴明淮道:“你想挖开?”吴震道:“说不得,你也来出个力吧。”挖了不出半柱香功夫,一具尸体的脚就露了出来。吴震道:“看来掩埋尸体之人,十分慌张,埋得如此之浅。”裴明淮道:“普通人也决不敢到这黄泉渡来,埋得深些浅些,似乎无碍。”言语之间,那尸体的头部已露了出来。虽然沾了不少泥土,裴明淮仍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吴震看到他的表情,问道:“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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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11
    第三十三章  上天入地 吴震道:“那他是怎么进来的?”他走到门槛前,蹲下了身。门廊是一溜的青石块铺成,十分朴素。他看了片刻,道:“明淮,你来看。”裴明淮走近一看,便道:“有块青石的颜色似乎与旁边的不同,颜色新鲜许多。也许下面有暗道。”吴震拔了刀,直往那块青石板的间隙处用力插下。裴明淮也取了剑,插往青石板的另外一侧。吴震喝了声:“起!”二人同时使力,那块青石板哪里经得起内力互撞,顿时飞起,落到了一旁。吴震看了一眼那青石板,笑道:“你的内力可真是不错哪。”张凯一看,方才吴震使力的那一侧,有些破碎,但裴明淮的那一边,却完整如初。忍不住道:“吴头儿,分明是你把石板给震碎了哪。”吴震叹道:“震碎容易,难得的是,要丝毫无缺。”裴明淮笑笑,只道:“下面真是条秘道。奇怪了,这县衙里,居然有条秘道,也不知是何时修出来的?”吴震道:“张凯,你在上面守着,我跟明淮下去看看。”张凯忙道:“头儿,还是我下去吧。”吴震已经拾级而下,裴明淮也跟在后面。这条秘道修得甚宽,走不多时,前面便见了两个岔道。吴震笑道:“你说这岔道是往何处走?”裴明淮道:“一处定是县衙大门。”吴震沿着梯级上去,头顶有个铁环,他握住铁环用力向上一顶,便道:“是了,这上边正是县衙门口。”他下来后,又道:“想来杜如禹与他手下之人便是从这里下来的,是以脚印突然消失。只不过……”裴明淮道:“你也想到了?杜如禹为何要不怕麻烦地钻地道?那时这里可没一个人盯着他,即使他大摇大摆地进去又何妨?别告诉我他没带县衙的大门钥匙!”吴震道:“我们去那条道看看。”二人走上了右边那条岔道,这条路可要长得多了,裴明淮看了看手里的火折子,道:“再走下去,我这火折子就烧尽了。”吴震忽然咦了一声,弯下腰去,自地上拣起了一块金砖。裴明淮看了看金砖上刻着奇形文字,道:“这也是那山洞里的金砖。看来,宝藏定然是曾经过此处的了?”吴震道:“看来如此。”再走不多时,面前又是一排梯级。吴震道:“不知这次上面又是何处?”裴明淮笑道:“我上去看看,对黄钱县,我比你熟。”他爬上了梯极顶处,握了铁环一推,脸色顿时显出了诧异之色。吴震在下面叫道:“上面是哪里?”裴明淮自那圆洞钻了出去,只听得他的声音传来:“你也上来吧。”吴震满腹狐疑地跟着上去,一出去便叫了起来:“这里是……这里不是升天坪么?!”裴明淮似乎满怀心事的模样,只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吴震站在升天坪前,负着双手转了半日,道:“不通,不通至极!”裴明淮道:“怎么个不通法?”吴震道:“就算由秘道将藏宝运走,但能运到哪里?还不是运到了县衙。一个县衙能有多大?数十箱的金银珠宝,怎么也能给搜出来了。县衙可不是当年依山而建的庙宇,翻个底朝天,还怕找不出?我的手下也已经遍寻了县衙,也没见着金银珠宝的影儿。难道真是凭空消失,上天入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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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09
    县衙附近那个大院这时称得上是人声鼎沸,几个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的衙役,正握着腰刀,站在院门口。王鹏也站在门口,他生得豹头环眼,正左右四顾,颇有虎虎生威之概。见到吴震,他忙见礼道:“吴头儿。”吴震停下了,道:“这里边怎样了?”王鹏道:“有不少人已然醒了,我叫兄弟们自井里汲了些凉水与他们,再坐一坐,躺一躺,便无妨,再令他们回家去。”吴震满意点头,又看了看门口的衙役,道:“昨夜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那几名衙役早从王鹏等人口中知道了吴震的身份,慌忙道:“昨夜我们……本来在那跨院里看守,忽然……忽然就觉得头重脚轻,头晕目眩……待得醒来,已是今早了,便见着这几位捕快大哥了。”吴震道:“可有见着你们县令大人?”几名衙役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摇头。吴震又道:“昨夜可有注意到什么怪事?”几名衙役面上都现出了犹疑之色,吴震道:“但讲无妨。”一个衙役开口道:“我等……醒来之后,有一个兄弟不见了。”裴明淮道:“不见了?是谁?”那衙役道:“杜衡。”裴明淮皱眉道:“杜?他是杜如禹的什么人?”衙役道:“是杜大人的一个远房亲戚,不过……似乎杜大人也并未曾对他另眼相待,也许是很远的亲戚了。”裴明淮道:“昨夜他在何处?”衙役道:“他一直在县令大人身旁侍候。”裴明淮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他便是当日那个在众人奔逃之际仍然不曾离开的衙役。”吴震喝命道:“冯涛,你且让这两人去好生搜索,务必要寻出人来。”冯涛道:“遵头儿命。”吴震回转身,跟裴明淮继续朝县衙走,一面走一面低声道:“明淮,我倒真有些怀疑,那杜如禹是携宝潜逃了。”裴明淮笑道:“你是说,那个失踪的杜衡也是他的帮凶?”吴震道:“这般大一桩事,我就不信没人帮手能干得成?”裴明淮沉思道:“一个人帮手,恐怕也难以办到吧?……”张凯正在县衙门口等候,见到吴震便道:“头儿,这事儿有些蹊跷。我们在县令的房中,寻到了他的官服,官服却揉得皱巴巴的,还沾有血迹。他的箱柜开着,似乎他在里面匆匆翻过。对了,房中还有他的脚印,又是血,又有泥。”吴震道:“泥?”说话之中,他们已经过了两进,走至了后堂,那里便是杜如禹平日居住之所。布置简朴洁净,看到杜如禹是个谨慎之人,一眼望去连样特别值钱的物事也不曾看到,就连文房四宝也是极寻常的。裴明淮一低头,果见如张凯所说,房间的地上,有好几排显眼的男子鞋印。吴震道:“这泥土……跟古柏道上的颇为相似。那里的泥土略微带了红色,比这边的泥要红些。”裴明淮道:“看来是。”他又道,“还有血迹。”吴震冷冷地道:“看来这位杜如禹杜大人,实在是嫌疑很大哪。”张凯附和道:“正是,我们搜遍了县衙,前前后后都没看到他的影子。既然房中有泥脚印,他一定是在昨夜雨后回来的,然后换了衣履,再次离开。”吴震道:“他是怎么离开的?”张凯怔住,吴震指着地上的脚印道:“这脚印是自门槛处开始有的,他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张凯吃吃道:“也许……也许他懂得轻功?”裴明淮摇头道:“我曾留心看过杜如禹走路,他不会武,这个我可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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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08
    第三十二章 无头尸 此时黄钱县的大街小巷,都还是空无一人。天色微明,鸡啼之声不绝。吴震叹了一口气,道:“这黄钱县,看起来颇为安宁,怎会发生这等事?”裴明淮道:“你一向对怪案奇案都感兴趣,为何对这黄钱县多年不断的人皮灯笼竟无所知?”吴震道:“我投身六扇门已十数年,也是从藉藉无名的小捕快做起的,真正能够接触到重案大案,扬名立万,也就这几年而已。而且我这两年接触得多的案子,都是些……唉,你知道,都是朝廷十分在意的案子……天下怪案奇案何其多,我在六扇门中虽然地位不低,也不是什么都能管的。这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知我不该过问裴尚书派你来的原因,不过……”“我二哥听说我有朋友邀我到此,便说数十年前‘聚众谋反’那桩案子内有文章,叫我顺道前来查探一番。”裴明淮叹道,“我本想都过了一甲子了,这事儿还能怎么查?却没料到……一来到此处,便怪事不断。如你所言,我也并不长于查案,所以才叫了你来。”吴震的眼光如刀,在裴明淮脸上转了一转。“既然你不长于查案,裴尚书又怎会叫你来?”不待裴明淮回答,便道,“罢了罢了,这不是我该问的。言归正传,你传信之后,我也调阅了历年卷宗,确实诡秘难言。你已在这里住了些时日,你怎么看?”裴明淮道:“多年来不间断出现的人皮灯笼,一定是为了某件极其重要的事。自从知道了有笔宝藏在此,我便能肯定,一定是与宝藏相关。”吴震嘿了一声,正欲说话,忽见冯涛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面有惊疑之色,见了吴震便道:“头儿,我们发现了……”裴明淮急道:“找到杜如禹了?”冯涛却摇头道:“应该不是。”吴震皱眉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难道你连县令官服都不认得了?”冯涛道:“头儿,那两具尸体……都没了头。”吴震道:“两具?”冯涛道:“正是,一老一少。年老的穿灰色衣衫,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的老爷。年少的,一身青衣,但……”裴明淮接口道:“背上的皮被人剥去了,可是?”冯涛望向裴明淮,脸上惊疑之色更浓。“裴大侠所言不差,正是。”裴明淮对吴震道:“想来,便是方起均和方墨林父子二人了。”吴震问冯涛道:“是在何处发现的?”冯涛道:“是在黄钱县旁那条小河里。尸体卡在了两块岩石之间,我们走到那里,便看到了。”裴明淮不觉叹气,吴震道:“走罢,去看看。”二人随着冯涛到了那处,这一日的河水比起前两日又涨高了不少,河水翻滚,浑浊腥臭难当。两名捕快已经把两具尸体抬到了岸边。裴明淮走过去,低头看了半日,目光中微微地带了些困惑之色。吴震问道:“可是他们?”裴明淮涩然道:“正是。”吴震看了看方起均颈间的伤口,又看了看方墨林。“都是同一种兵器。他们父子二人,想来都不会武吧?”裴明淮道:“若是会,也不至于如此了。”吴震道:“那兵器传说九宫会常用,专取人头颅,奉与雇主。”裴明淮皱眉道:“九宫会为何要取他们性命?”吴震道:“这种兵器并不常见,而且自九宫会中人常用之后,江湖上再用的人,便少之又少了。加上云扬的话,若说九宫会与此事毫无关系,我还真不相信。”他挥了挥手,对冯涛道:“抬到县衙,立即验尸。”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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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07
    吴震冷冷道:“我知道你武艺高绝,剑术更是我等难望其项背的,但若论到查案,你却连点皮毛都不曾学到。”裴明淮笑道:“我这这么一文不值?好像上次还是我带你去群芳阁找乐子的吧?你那点俸银,够什么呢?”吴震只当未闻,说道:“案发之后,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搜查案发之处,尽量搜寻线索,这是最浅易的道理。”裴明淮道:“那你找到了什么线索?”吴震道:“一场暴雨,将线索都冲毁得七七八八了。那些脚印,其乱无比,如我所料不错,定然是有人故布疑阵,意图令我们误入歧途。”裴明淮道:“我也是如此想的。”吴震哼了一声,道:“据我所见,如今那批从洞中运出的宝藏,想必还在黄钱县。黄钱县与邻近村子,只有我来的那条路能容马车通行,要运出去,只有那一条路。宝物多而沉重,若是靠人力抬出,绝不可能。所以……”裴明淮道:“你的手下不正是在赶往黄钱县的路上么?”吴震道:“若是他们遇到有车队出去,定会上前询问。此时他们应该也到了……”他话未落音,忽然听到有人在用力拍打县衙大门的门环。此时夜深人静,这声音在远处都可听到,十分响亮渗人。裴明淮道:“这……这是谁?莫不是县令大人回来了?”吴震道:“他回来也不会这般敲门环吧?”二人快步走至院门,只见几名着捕快服的汉子正站在县衙门口。为首一个汉子回头见了吴震,忙疾步过来,施礼道:“吴头儿,昨夜暴雨,山路泥泞,有些路段被冲得难以通行,因此来迟,请头儿见谅。”吴震道:“难以通行?怎么个难以通行法?”他的声音甚是严峻,那汉子以为吴震是在责怪他们,十分惶恐,忙道:“路被冲毁了,我们中间有两位兄弟不懂武功,我们只得寻些树木搭桥……”吴震挥了挥手,道:“我不是怪你们,我只是想知道一路上的情况。既然连人都不可通行,马车自然更不可了?”那汉子道:“当然不能。连我们过那圆木搭的桥,都得小心万分呢。”吴震又问:“你们在路上可曾遇到过一列马车?”汉子一楞,道:“我们不曾遇到过马车。”裴明淮插言道:“那可曾遇到过什么人?”汉子看了看裴明淮,吴震道:“这是我好友,姓裴名明淮,他是奉了刑部裴尚书之命前来的,可比我来头大多了,你只管答便是。”汉子一惊,裴明淮也微微一怔。裴明淮笑道:“看来你是知道我来做什么的了?”吴震还是面无表情,只道:“你当我是第一天入六扇门的?”裴明淮咧了嘴一笑,道:“自然不是,你若在六扇门排第二,那哪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呢?”吴震打断他道:“你再恭维我,我就得飞到天上去了。冯涛,还不快说?”冯涛想了想,道:“没遇到过什么人。一路上只见到处都是极高大的柏树,树身参天,若非我们人多,还真觉着有些惧怕呢。”吴震沉吟片刻,道:“张凯,王鹏,你两人速去那大院里,见机行事。冯涛,你引其他的人,满县搜索,找那杜如禹杜大人。”裴明淮道:“他身穿县令官服,极好辨认。”几名捕快都领命而去,裴明淮道:“我们做什么?可以睡觉了么?”吴震瞪他一眼道:“不能。”裴明淮道:“你都有手下来办事了,还拉着我做什么?”吴震道:“我想在这黄钱县里走走,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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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07
    第三十一章  故布疑阵 古柏道上的脚印凌乱,因这是条山间小道,马车是进不来的。一直走到路口,裴明淮向东一望,道:“是朝这边走的。”吴震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道,“向东,可是朝黄钱县走啊。要我说,带了宝物,肯定应该立即出山。”裴明淮道:“我们且顺着脚印走去,看看能走到哪里。”两人便沿了脚印而去,脚印虽凌乱,去向却十分分明,一直往东而行,却真是走到了黄钱县里。裴明淮脸上的疑惑之色也越来越浓,终于叫道:“县衙!”众多脚印果然是在县衙门口突然消失的。县衙大门关着,连个看守之人都无。黄钱县本来就是个小县城,衙役人数不多,杜如禹为了赛灯会,已把所有的衙役派到了附近的院子,县衙等于就是一座空衙门。吴震和裴明淮对视一眼,自县衙的墙头跃了进去。里面也是空无一人,不要说衙役们,就连里面的下人,都全部去了附近大院看灯,现在大约还昏迷在那边呢。院中地上,却是干干净净,没有半个脚印。吴震低声道:“似乎没有人进来。”裴明淮道:“可那些脚印确实是在县衙门口。”吴震道:“真是怪事,那些人消失到了何处去了?……”裴明淮道:“莫不是入了幽冥了?”吴震瞪了他一眼,道:“你在胡说什么?!”裴明淮道:“那你怎么解释脚印到了县衙大门就消失了?”吴震的回答就是大步走回到了县衙大门前,来来回回地在县衙门口踱了好几圈,道:“难道这一干人,是升天入地了不成?”裴明淮道:“走,先到那边院子去。”吴震只得随了他走,那处开赛灯会的大院离此极近,不出片刻便走到了,吴震一进院门便见着满院灯笼,忍不住赞了一声道:“妙,一直听说这县里就灯笼最出名,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是……怎么没见个人?”裴明淮道:“这边走。”他将吴震带到了相邻的跨院,吴震见东倒西歪了满院的人,吃了一惊,弯下腰去察看,知道无碍,方道:“这是怎么回事?”裴明淮道:“我们回那边。”到了正院,吴震走到那席桌之前,道:“你们先前便是在此处喝酒?只设了你们一桌?”杯盏打翻,酒壶也不知被谁慌乱之中一脚踩扁了。小菜果点,也已倾翻在地。吴震伸手在方起均坐过的椅子上一抹,道:“没看到什么血,看来这场雨来得很不是时候。”裴明淮道:“不错,我发现方起均尸体之时,他的颈部血如泉涌。我猜想,凶手定是用某种奇形兵器罩在他头上,用力扯起,顺势将他头颅扯走,才会造成那么多的鲜血喷涌。至于那个披大红斗蓬的无头尸首……”吴震道:“怎的?”裴明淮道:“我觉得他的头是被用剑削下来的。剑口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是一柄比较薄的利剑。而且……那无头尸身肿胀得厉害,倒像是在水里泡过一般……”吴震哼了一声,道:“杜如禹不知所踪,没了县令,难道这黄钱县就无一个能管事之人了?”裴明淮苦笑道:“即便有,也在跨院中昏迷着呢。”吴震道:“我带了几名随从,都是随我日久的捕快。他们脚力不如我快,如今正在路上,过不了几个时辰便可到黄钱县。到那时候,再好好寻一寻杜如禹。”他见裴明淮脸上微微含笑,不觉恼怒道:“你似乎还瞒着我什么?”裴明淮笑道:“没有,我只是想听听你对这件事如何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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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06
    吴震疑惑道:“黄金珠宝都是沉重之物,这里应该堆放了许多,不是那么容易搬走的吧?”裴明淮道:“因此这一定是事先计划周详,准备妥当的。那个主使之人……不但深知内情,还有相当的势力,可以组织起人力物力,暗地里搬运宝物。”他忽然笑了一笑,“不过,有一件事,是那主使之人怎样也算不到的。”吴震道:“什么事?”裴明淮道:“夜里的暴雨。”吴震楞了一楞,随即道:“正是!下了雨,道路上满是泥泞,来搬运之人一定会留下脚印!我们这就去追!”裴明淮道:“我去看看墙角的那些箱子。”那些箱子并无箱盖,裴明淮一走过去,便道:“是火药,还连着引线。引线是沿着我们进来的密道牵过来的。”他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你可见着山壁上有不下百个的圆孔了?若是不知哪个是放入血玉的圆孔,胡乱放入,便会牵动机关,将这里面炸个粉碎。”他脸上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喃喃道,“云扬的藏宝图,想来是没错的。这里面的火药,也全然没动过。他又怎会被炸死呢?……”他把金砖和明珠收了起来,道:“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出去吧。” 他二人沿着秘道出去,一回到升天坪上,便齐齐怔住。石柱上挂的青白二盏灯笼已不见影踪,再往古柏道上一望,原本挂着的十九盏人皮灯笼,这时竟一盏也不得见了。吴震疑惑道:“我方才来的时候,还看见那些灯笼……”裴明淮道:“这些灯笼已然没用了。”他又走到了云扬尸身之旁,久久凝视。“本来在黄钱县见到他,久别重逢,我也很是欢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吴震道:“你跟这云扬,认识很久么?”裴明淮道:“我多年前便认得他了。”吴震道:“这云镖头的人品,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的,据说他保的镖没一趟失手的,为人又慷慨仗义……”裴明淮苦笑道:“此言不假。我便是觉着此人倒不似一般镖师那般只顾重利,才跟他交了朋友。没想到……知人知面,却不知心。”吴震斜眼看他,道:“既然如此,你一定知道这云扬是为何突然关了镖局,金盆洗手的。”裴明淮道:“我一向不问他人的隐秘,但此次来此处,云扬对我说了实情。是九宫会强要他入会,他无可奈何,才隐退的。”吴震失声道:“九宫会?!”裴明淮道:“不错,正是九宫会。”吴震喃喃道:“以云扬当日的名头,九宫会要他加入,倒是不奇……”裴明淮摇头道:“依我看来,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此处的巨大宝藏。”吴震笑道:“他恐怕不会打算跟你平分宝藏吧?”“他点了我的穴道,想杀我。”裴明淮淡淡道,“不过,要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如果不是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我早跳起来了。”吴震无言,只是拍了拍他肩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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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04
    第三十章 藏宝失踪 云扬把血玉小心翼翼地按上了那个缺口,竟然严丝合缝。云扬已激动得呼吸急促,裴明淮也瞪大了眼睛,忽然听到一阵巨响,裴明淮闻到一阵刺鼻的火药味,只觉得地动山摇,山壁上砂石簌簌而下,一时间灰尘漫天,裴明淮只得闭上了眼睛。他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却见到山壁已被炸出了偌大一个洞。裴明淮跳了起来,奔到洞前,见到云扬已被这一炸震出老远,满脸鲜血,双眼圆睁,已然毙命。裴明淮望着云扬尸体,眼中泛起了一丝伤感之色。忽觉着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拍,裴明淮移开三步,一回头时,只见一个穿公服的高大男子站在门口。那男子粗眉大眼,浑身精悍之气,一见到裴明淮便沉了脸道:“这里出什么事了?”裴明淮见到他,反而松了口气,笑道:“吴大捕头,你倒来得挺快!”那“吴捕头”冷冷道:“有你传信,敢不快来?”他扫了一眼云扬的尸体,道,“这人是谁?你杀的?”裴明淮苦笑道:“自然不是。昔日扬云镖局的云总镖头,你吴震吴大捕头不会不知道吧?”吴震一呆,上上下下朝云扬尸身看了半日,道:“难道这位便是……云镖头?他怎会……毙命在此?”裴明淮一声叹息,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唉,我早该知道他有这一天的。”吴震却不耐烦听他这些话,只大声道:“你这般将我叫来,究竟为了何事?”裴明淮道:“我不是在书信里都对你讲明了么?”吴震道:“一派胡言,什么冤魂作祟,什么每年出现的人皮灯笼……我还不知道你是如此迷信鬼神之人。一定是有人干的,决不是什么厉鬼!”裴明淮道:“你先听我说。”他将今夜之事,约略地讲与了吴震。吴震听裴明淮说得有条有理,也不再说他“一派胡言”了,只道:“数十年前那桩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时过境迁,也从未留意过。这么说,藏宝是确确实实有的喽?”裴明淮指了指那个大洞道:“我们且进去看看。”又一笑道,“依我看,已是被人先下手为强了。”山路甚窄,两旁也无灯烛,裴明淮便取了火折点燃了。那洞门可容两人进出,二人便并肩走了进去。裴明淮笑道:“这甬道当年想是费了不少心力,蜿蜒数十米,硬生生是把山腹给打通了。我如今倒真是相信这里面是放宝藏的所在了——否则怎会如此不惜人力物力?”走了不多时,两人面前便豁然开朗。原来在狭窄甬道之后,居然是个圆形厅堂,颇为宽阔。但厅堂之中,却是空空荡荡,只在靠墙处放着一排木箱。吴震道:“这便是……藏宝所在?”裴明淮弯下腰,自地上拾起了一颗明珠。“我想便是这里了。”吴震也在厅角拾起了一块金砖。金砖上印着几个奇形文字,裴明淮虽不识得,也知道是方才壁画上现出的文字。吴震掂了掂,“这金砖可是十足十的好货色啊。若是有上几箱……嘿嘿,那可是不得了。”吴震叹道:“看来是了。”裴明淮道:“想必原来此处放了许多箱笼,都是藏宝所在。你看地上的灰尘……有些地方还留有箱子长年放着的痕迹。”吴震定睛一看,道:“还有脚印。”裴明淮道:“所以我说,我们来迟了一步,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了入口,把里面的东西尽数给搬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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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03
    裴明淮惊声道:“你指的是……那些刺青?!”云扬将手里那卷细绢缓缓展开,裴明淮借着灯笼之光,看到细绢上比照壁画,细细描绘了二十一度母像。此时裴明淮方明白了此前自己觉着那盏绿度母人皮灯笼与方墨林背上的略有不同,究竟“不同”在何处。方墨林背上的刺青,缺了额上天眼、掌心的施愿印,头上的花冠、颈间的珠宝璎珞比起灯笼上的都略少了些,且绿度母手中所拈的莲花只有四瓣,而灯笼上的有八瓣之多。这都是些极细微之处,但裴明淮想来,所有的细微之处,都必定与藏宝所在有偌大的关系。“那些孩童背上的刺青,并不完整,纹刺之人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漏了一些极关键之处。”云扬笑道,“我们要想得到完整的藏宝图,就必须等到二十一盏人皮灯笼全部现身。如今,总算是等到了……”裴明淮喃喃道:“山壁上的度母画像,曾有人说会不断变化,今日少手,明日少头,那便是有人在暗中悄悄把壁画凿得支离破碎,让人无法自其中看出藏宝图罢了!什么眼睛会动,会自画里走出,都是人造的谣言罢了!那位杜师爷有意在卷宗里记载得十分离奇,夸大其辞,就是想让人不要进入升天坪……”云扬笑道:“你都说得极对,只是太迟了些。”裴明淮听到声音里寒意更重,心下更冷,道:“你不仅杀了方起均、杜如禹,竟连我都想杀?”“他们二人不是我杀的。”云扬淡然道。裴明淮道:“不是你杀的?人皮灯笼呢?难道不是你做的?”“人皮灯笼若是我做的,我早拼凑齐了藏宝图了,又何必在这里苦等上数年?”云扬冷笑道,“你一向聪明,今日怎的却糊涂起来了?”他又沉默片刻,道:“也许……是杜如禹杀了他们,想独吞宝藏?”裴明淮冷笑道:“难道你就不想独吞了?”云扬竟没有否认。他不再理会裴明淮,只是将那层细绢,极细心地用金针钉在石壁上。裴明淮在地上看着,原来云扬细绢上所绘的二十一度母,竟能与原来壁画上的完全重合。想来这幅细绢,已画了甚久了。只见云扬又自怀里取了一只小盒,里面盛放的是些极精致的小瓶,装的自然是各种颜色了。裴明淮见云扬连勾带画,在绿白两尊度母上急急点染,忍不住冷笑道:“我倒忘了,你也是擅丹青之人。”云扬对他的话只如未闻,全神贯注在那幅绢帛之上。随着他点画完毕,裴明淮也能看出端倪了。佛像壁画通常色彩鲜明丰富,这二十一度母像也不例外。近看时,看不出什么异样,一远看,便能看出那些白、红、蓝、黄、绿、黑的颜色,似乎连缀成了一长串奇形怪状的文字。只是裴明淮也不认得,只能看着发怔。云扬口里喃喃念着什么,声音极是兴奋。裴明淮依稀听得他念道:““镇魔度母……左行十步……右行……五半……天眼……白度母天眼……五十步……第五瓣莲花……第三颗青金石……绿度母……施愿印……二十步……”他左行右移,终于站定。裴明淮只见他俯在山壁之上,点了火折子,正在低声数着什么。借着火折子的光,裴明淮见着那山壁凹凸不平,有很多大小差不多的圆洞。这种圆洞在这石壁之上本属平常,升天坪旁的山壁上,到处都是。云扬终于数到了其中一个,叫了起来 “有了!定然是此处了!”他声音微微发抖,显是心中激动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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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1-02
    第二十九章 血玉钥匙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爹十分固执,自幼他便神神秘秘,对我絮絮叨叨这笔宝藏,其时他几乎已是病入膏肓,就算得了宝物,又能享用多少?但他那份执念,就如他的病一般,已是深入骨髓……”裴明淮冷冷道:“令尊的后半生,想必这个心愿已成了附骨之蛆。只是你又何尝不是?”云扬笑道:“确实如此。是以我爹病故后,我便出去学艺,想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头来。多年以后,好不容易小有成就,偏又遇上了九宫会!我只得回到此处……我跟方起均、杜如禹自小交好,大家有一晚喝得大醉,终于把这桩事给说破了。这时我才明白,不止是我一人,他们二人的爹也跟我爹一模一样……”裴明淮道:“于是你们对于宝物的那份心又活络起来了。”云扬道:“杜如禹他早年丧妻,又无儿女,偏打通关节来这里做县令,其心可知。方起均原本是个小郎中,这几十年却也置下了一份产业,又有对极可爱的儿女……但人心……总归是不知足的。”他又叹道,“其实我开镖局攒下的家业,也实实不少了……”裴明淮又是一声冷笑。“只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云扬又叹了口气,道:“不错,我也知道人心是不知足的。自从我们四人把此事说透之后,我们把各自从父辈那里得知的事,凑在一起细细思量,便大致弄了个明白。那些藏宝,确有其事,宝物就藏于那壁画之后的山壁之内,但机关设计巧妙,若是用火药硬炸,就会引动之中的机关,令得里面放置的火药将秘洞炸毁,自然里面的宝物也会化为飞灰。”他摊开手掌,掌心里竟是一颗颜色如血的玉石。裴明淮自然识得,这便是他初见青囊尸身时,嵌在青囊额头上的,后来又不知被何人给偷走了。当下冷冷道:“原来是你将这东西自青囊额头上取出的!”     云扬却摇头道:“看来相似,但这却决不是青囊额头上的那颗。方才我已说过,我等三人都自父辈那处听到了不少细节,但方起均之父更是将开启藏宝秘门的钥匙弄到了手。”裴明淮道:“这颗血玉便是钥匙?”云扬道:“正是。方起均之父乃是仵作,他在众教众死后搜检他们尸体,自一人身上得到此物,心知有异,便悄悄收起。那人在自己手臂上挖出了一小块血肉,将此血玉藏在了里面。而我得到的文书里绘出了钥匙的形状,我一见便知是那颗血玉了。”裴明淮道:“你们既然有了钥匙,为何不去将宝藏取出平分?”云扬笑道:“如果你要去找一处宝藏,除了钥匙之外,你觉得还需要什么?”裴明淮失声道:“藏宝图?”他又自下而上地扫视着志得意满的云扬,道,“既然你这等说,想必已是得到了藏宝图了?”云扬又笑,自怀中取了一卷极薄的细绢,道:“藏宝图,其实你早已经看到过了,只是你都没有想到它是藏宝图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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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0-30
    回来了,十一月开始应该就会天天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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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0-26
    杜如禹沉思道:“有道理,极有道理。”  裴明淮道:“今日来的人,都是附近百姓,想必都是熟面孔。不如你让衙役挨个查看,看看有没有生疏之人。”  杜如禹道:“就按裴公子说的办。”  他叫过衙役吩咐,衙役奉命下去了。杜如禹又道:“不过,也许那帮凶也是身有武功之人,已然悄悄溜走了。”  裴明淮道:“这也不无可能。只不过,我觉得他还留在此处的可能性大些。毕竟,混在人群之中,他很难被揪出来。而且,那无头尸身被发现之际,众人都望着那处,他要在这么多双眼睛下消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杜如禹摇头,只自嘲苦笑道:“唉……都是本官无用哪!无用哪!愧对百姓,如今连起均兄也……”  裴明淮正想说话,忽然觉着有点头晕。他立时警觉起来,一运劲,却发现内力无法凝聚,眼前也越来越花了,连杜如禹和云扬的脸都看不清了。  裴明淮暗叫糟糕,知道是着了道儿,但为时已晚。不管那药是怎么下的,但药性强烈到如他这般的内力都扛不住,人竟也坐不住,一歪便歪在了桌上。他昏迷之前,尚看见云扬和杜如禹也倒在了桌上。  裴明淮脑子里最后晃动的,便是灯笼上栩栩如生的绿度母与白度母。他依稀觉着,这灯笼上的绿度母,似乎与他曾在方墨林背上所看的,略微有些不同?……但究竟不同在何处?……    他醒来之时,只觉身上头上冰凉,衣襟头发均已湿透。裴明淮仍觉着头痛难当,勉强抬头一看,桌上杯盘狼藉,血迹亦被雨水冲净,那一青一白两盏灯笼,早已无踪。云扬仍在他对面,伏于桌上,裴明淮叫道:“云扬!”  他微一运力,已能提起内劲了。想来也是因为他功力深厚,醒得便早。院中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衙役,但一眼望去,却未曾看到杜如禹。方起均的无头尸身,竟也莫名消失。  裴明淮起身,拍了一拍云扬的肩头。云扬“啊”了一声,骤然坐起,道:“谁?!”  裴明淮道:“还能有谁?是我。”  云扬左右四顾,眼神仍是十分茫然,道:“我这是……怎么了?……”  裴明淮道:“有人下了迷药,药性着实霸道,连我都着了道儿。”他忽觉得这院子里较昏迷之前,有些不同,又四处看了看,方恍然大悟。因是赛灯会,故院中灯笼全都给点燃了,齐齐而放,耀目之极,此时灯笼却已尽数熄灭。大雨已停,空气本该清新湿润,但此刻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闷闷的香气,闻之头晕目眩。  云扬道:“灯笼!必是灯笼里面点的蜡烛散发出来的味道……”  裴明淮道:“应该是,否则那些未曾沾酒的衙役怎会昏倒?”他已连着看了好几个倒在地上的衙役,都只是昏迷,呼吸均匀沉实,并无性命之忧。  ++++++++++++++++++++++马上就到解谜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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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0-08
    第二十七章 迷药    过了许久,他才走至方墨林身边。方墨林显然也是被跟方起均同样的方式断头的,鲜血把他头下的枕头被褥都染红了。  “明淮?……”  云扬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裴明淮低声道:“方墨林也死了。”  云扬登时怔住,半日方才踏进了房门。他一见到方墨林的无头尸身,便转过了头去,不忍再看,声音已微带哽咽。“方家这一脉,从此就断了。”  裴明淮默然不语。过了良久,道:“我们出去。”  云扬道:“出去?上哪去?”  裴明淮冷笑道:“不是说凡赛灯会上,人皮灯笼出现之后,总是要失踪的么?我这次偏要守在这里看看,它究竟怎么从我眼前失踪?”  说完这番话,他也不理云扬,自他身旁走过,坐回了席上,便就正正对着那盏灯笼。桌上的果点小菜,已被打翻,但酒壶酒杯尚在。裴明淮也不用酒杯,就着壶嘴,一口灌下了半壶。  杜如禹本在旁边看他,此时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在他对面坐下了。“给本官留上一口。”  裴明淮看了他一眼,果然把酒壶递与了他。杜如禹也一气喝了,笑道:“好酒无论何时都是好酒。”  “你们两人喝酒,也不给我留下些。”云扬也走了过来,从杜如禹手中抢过酒壶摇了摇,都快见底了,仍不舍地对着壶口喝了几口,才把酒壶扔下。  杜如禹笑道:“我们三人就在这里坐上一夜,坐到天明,我倒想看看,那鬼怪究竟会不会出来?”  裴明淮目注那两盏灯笼,那灯笼外层笼了轻纱,里面一层想必便是人皮,柔和细致,无比光洁。他想起当日救方青囊和方墨林时,两人背上那美艳绝伦也诡异无比的刺青,如今竟被活活剥了下来,蒙在灯笼骨架上,制成了这两盏人皮灯笼。再想着曾与方墨林彻夜弈棋,自己还盘盘输子,心里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杜如禹道:“我已命人将众百姓都带到了旁边跨院,暂时安置。那里有数间房舍,总比在外面淋雨的好。”  裴明淮道:“切莫放了一人。”  杜如禹道:“我已派人把守院门,想来也无人能出。”  裴明淮苦笑一声道:“这院子虽然墙也不矮,但对于身有武功之人,要出去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我想那杀了方起均和方墨林的凶手,早已鸿飞冥冥了。不过……”  云扬见他沉思,问道:“不过怎么?”  裴明淮道:“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  云扬道:“哪里奇怪了?”  裴明淮道:“方起均和方墨林被杀,凶手一定是在靠近我们坐的席桌之处。当时人群重重,遮住了我的视线,你跟云扬也是背向席桌,凶手动作又极俐落,我们都没有看到,这是情理之中。但是,那个吸引了我们注意力的无头尸身,他是具尸体毫无疑义,是以这尸身就算脚底有铁钉可以立在泥地里,也一定要个人在旁边帮忙才行。所以,凶手应该不止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帮凶,而那个帮凶如今有可能还混在人群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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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10-01
    现在我变成了周更!! ————————————————————————————“杜大人,教你手下守好院门,一个也不准进,一个也不准出。”  人群中不知何人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恐。“呆在这里?不能出去?那厉鬼便在我们中间,要找我们索命呀!方老爷……的头也不见了!”  裴明淮厉声喝道:“住口!什么厉鬼索命?都是骗人的把戏!”他伸出手来,五指上皆是鲜血,都是方才扶方起均时沾上的。“鲜血尚热,方老爷便是在方才我们都围在无头尸身身边之时遇害的,想必凶手是个高手,且使用了某种奇形兵器,才能将方起均的头削掉取走!至于那个无头尸身,却是早已死了多日,想必是有人扶着进来,趁人不备时扯了斗蓬,让其暴露在我等面前,看起来就似个无头尸自行进来的一般!”  杜如禹声音微微发颤,道:“此言当真?”  裴明淮道:“这类兵器我也曾见过,在武林之中,不是什么奇事。”他又看了一眼方起均颈部的伤口,呈均匀的锯齿形,鲜血则是狂喷而出,星星点点地溅得满桌都是。但那一青一白两盏灯笼,上面却是一点血迹也无,更增诡秘之气。“那凶手必是杀了方起均之后,才把这两盏灯笼放至桌上的,否则灯笼也一定会沾上血迹。”  云扬也点头道:“不错,我也见过那种兵器。”他略迟疑了一下,低声对裴明淮道,“九宫会似乎就喜欢用这种兵器飞头,将头颅送到买家的手中。”  裴明淮皱眉道:“九宫会?你说是九宫会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扬道:“只是可能罢了,他们喜用这兵器……但别人也可能会用。”  裴明淮一手还扶着方起均的尸身,此时将方起均轻轻靠在了椅背上。他自己也满手是血,衣襟也沾上了血。裴明淮也不在意,只是望着那两盏灯笼发呆。  他眼力远远异于常人,虽隔了一段距离,仍能看清那两盏灯笼上的图案与方青囊、方墨林背上所刺一模一样,细腻精致,嫣然含笑,若非青面白面颜色狰狞,当真是颜如好女。  云扬的声音,也有些不稳定。“真是……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  他这句话,方提醒了裴明淮。裴明淮心中一沉,朝安置方墨林的那间房屋望去,原本立在那里的那个衙役却已不见。裴明淮飞身过去,只见屋中本来点了盏油灯,此时油灯已灭,但闪电不断,裴明淮看到榻上的方墨林,还如他出去之时一般平躺着,只是头已然不见了。裴明淮站在门口,耳边雷声不绝,不远处一白一青两盏灯笼幽幽浮动,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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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儿

    楼主 LV8 VIP 2016-09-24
    好久没更新了,来一发~ 第二十六章 飞头    他这一提,就算是有数百斤,也能轻轻提起,那无头尸身也自然被他拎了起来。云扬失声道:“他的脚!……”  裴明淮向下一看,果然那尸体脚上套了一双极奇怪的铁鞋,脚底竟然全是长达三寸的铁钉。院中本是泥地,又因这段时日雨水甚多,泥土潮湿松软,只要用力一脚踏下,脚底的铁钉便会陷入泥中。  云扬恍然道:“难怪他虽无头,却仍能直立不倒,原来是脚底的铁钉深深插入泥中的缘故。”  裴明淮道:“不错,也因此那位大哥看到他走路,晃得十分僵硬吃力。”  洪老者面上恐惧之色却未曾稍减,只道:“可他……他没有头……没头的人,怎能四处行走?”  云扬道:“也许是他混在人群中的时候,被人一剑飞头?”  裴明淮摇头道:“不会。”  云扬道:“为何?”  裴明淮道:“他脖子上的血早干了,而且浑身冰凉僵直,早已经死了不知多久了。”他把那具无头尸身在地上横放了下来,道,“杜大人,先命人把这尸首抬下去吧。”  杜如禹回头,正欲叫人,忽然定住。裴明淮和云扬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这时天上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得满院雪亮。  只见院外不远处,闪出了两点幽光。那两团光一团白色,一团碧青之色,先只是小小火苗,渐渐越来越亮。  灯笼!  裴明淮已长身站起,云扬手中一紧,“喀”地一声,竟已将酒杯捏了个粉碎。裴明淮沉声道:“那是何处?”  杜如禹仍然呆呆而望,他平日里口才甚佳,这时只惊吓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那里……那里是……是……是……县……县衙……大……大门!”  裴明淮道:“县衙大门?平日里门上挂的灯笼呢?”  “灯笼被雨淋坏了,刚好换下。”杜如禹声音迟滞,缓缓地道。“我……下官从县衙里出来的时候,那里……绝无什么灯笼哪……”  此时风声甚大,吹动树叶,满院里无一人出声,只觉森森寒意,只浸入每个人四肢百骸。裴明淮道:“我去看看。”  云扬道:“待我一起。”  他二人先走,杜如禹也随之一同过来。那两盏灯笼,一盏青绿色,一盏惨白色。白的通体如雪,垂着长长的血红丝穗,裴明淮从未见过白成这般的宫灯,只觉诡异。绿的那盏色呈青碧,里面烛焰摇摇,裴明淮竟觉得似是坟场中的鬼火一般。  这雪白青绿两盏灯笼,映在身上极不舒服,裴明淮便又抬了眼去看。这一细看,他方察觉那灯笼的白绿绢纱中,也有两幅绣像。  绿度母!白度母!  裴明淮只觉手脚冰凉,这时云扬发出了一声惊呼:“起均兄!”  裴明淮的注意力全然在那两盏灯笼之中,此时才注意到方起均已然歪在椅上,头都垂到了椅下,当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方起均扶了起来。  他一触手觉着温热湿润,便知不好,但把方起均扶起的那一刻,还是吃了一吓。  方起均的头已然不见了!  青白两盏灯光映照下,院里众人都已看得分明,短暂的一阵静寂之后,尖叫声不绝于耳,一众人便向外奔散。就连衙役们,都不例外。  裴明淮断喝一声:“都不准走!”  众人都被他这一声吓得站住,此时天上已下起倾盆大雨,不仅人人淋得衣履尽湿,绫绢的灯笼尚好,那些纸糊的灯笼连里面点着的蜡烛大都熄灭了。裴明淮的眼神对着院中的人,缓缓扫过,终于落到了杜如禹身上。杜如禹脸色极白,身子颤抖,却有个衙役正扶着他,不曾逃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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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08-31
    “这是怎么回事?”杜如禹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身后,云扬也随之而来。两个人的面色也皆是青白之色,裴明淮想自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裴明淮道:“我也不知。”他一低头,只见地上有一件深灰色的披风,便伸手捡了起来。那披风质地粗劣,但却十分厚实。裴明淮沉吟了片刻,提高声音问:“方才有哪些人在这……无头尸身边的?”  众人都退缩着不肯开口,杜如禹沉声道:“快说,此事事关重大。”  一个中年汉子,嗫嗫嚅嚅地道:“我方才……好像是在这……这……旁边的。”  裴明淮道:“你注意到他了么?”  中年汉子道:“有……他披了件厚披风……就是你手上的那一件,走路很是奇怪,我怕撞到他,就躲开了些。”  裴明淮道:“走路奇怪?怎生个奇怪法?”  那中年汉子想了想,道:“很是僵硬,好像一步步都起得很吃力似的……”  那个方才惊叫“冤鬼索命”的老者颤巍巍地道:“那是自然,这原本就不是活人。那是死人,是无头的尸体啊!”  此话一出口,人群里又是惊呼一片。中年汉子也不自禁地缩了缩,道:“洪老伯,你可别吓我。”  那洪老者颤颤地伸了手,指着那具无头尸道:“这不是摆在你眼前么,有何不信的?”  裴明淮朝那具无头尸身走近了一步,他实不相信死尸还能行走,还能混在人群之中。他伸手将那无头尸身推了一推,又吃了一惊,那尸身两脚倒似是长在地上一般。裴明淮好胜心起,一手抓了那无头尸身肩头,运力往上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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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LV8 VIP 2016-08-27
    第二十五章 冤鬼索命     院中只设了一席,八色案酒、八色果点。一坛酒,酒香扑鼻。裴明淮不见胡大夫,便道:“胡大夫怎的不来?”  云扬道:“胡大夫一向极少到赛灯会的,我没对你说过?”  杜如禹酒量不佳,却是一杯接着一杯,酒到杯干。裴明淮素来善饮,自然也不甘落后。云扬心中有事,只闷了头喝酒。方起均神情如痴,连动都不曾动过一下。裴明淮见这气氛实在难受,便笑道:“难道县令大人只准备了一坛酒?怕是不够呢。”  裴明淮和云扬都坐下了,席上有八色时鲜果品,八样精致小菜,一壶酒,每人面前放了个酒杯。裴明淮给自己斟了一杯,笑道:“杜大人怎的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  杜如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看这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愁云罩顶?”  裴明淮朝院里扫了一眼,院中灯笼大都做得十分精美,有金鱼形状,花朵形状,十二生肖形状,绫绢绸缎,红黄蓝绿,无色不有。灯笼五颜六色,但那些百姓却似乎丝毫喜气也未曾沾到,静寂无语。当下便朝云扬笑道:“难怪我在进这黄钱县之前,邻近村民都告诉我说不得在这个时节提灯笼入黄钱县,原来便是不愿班门弄斧?倒也难怪,此处的灯会果然热闹,这些灯笼比起京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他原以为此话说出来必无错失,却见杜如禹、云扬、胡大夫都齐齐变色。杜如禹微微摇头,道:“裴公子错了。”  裴明淮奇道:“我错了?错在何处?”  “不能在此时提灯笼入黄钱县,并不是怕班门弄斧。”杜如禹一字一字地道:“只因七月半,鬼门开,黄钱县里的灯笼,都是供奉给黄泉里的孤魂野鬼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森森寒意,恰逢此时头顶又是一个炸雷,雨点溅在头顶临时搭起的竹棚之上,声如爆竹炸响,噼噼啪啪,炸得众人都觉着头皮发麻。  云扬见裴明淮的表情,苦笑道:“明淮,现在你知道我的感觉了吧?”  裴明淮道:“既然如此,还不如就不要这些百姓来了。”  杜如禹却问道:“不知裴公子可见过杀人没有?”  裴明淮不觉一笑,云扬也干咳了一声。裴明淮道:“杜大人看我是那等毫无见识之人么?”  杜如禹不觉尴尬,忙道:“自然不是。本官只是想说,平日里若有刑场勾决人犯,必定有大批百姓涌来观看。这赛灯会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裴明淮道:“有理。虽然惧怕,却总怀有一份好奇之心。何况人人心中都知道,那惨祸也不会轮到自己身上,是以更加放心大胆了。”  杜如禹叹道:“正是此理。”  几人面前都是酒杯,只有方起均喝的是茶,想来是身体不好,不敢碰酒。他眯缝着眼睛,尽力地在往人群里张望,道:“怎么不见冯老头?”  云扬也望了几眼,道:“怪了,往年冯老头早就拎了灯笼来了。今年怎的……莫不是病了?他对赛灯会一向兴趣极浓,怎么会迟到?莫不是病了?……”  裴明淮道:“不会罢,我那日去他家时,他还精神十足呢。”  杜如禹见时辰已至,便搁了酒杯,站起身来,道:“今年的赛灯会……”  他话还未曾说话,人群里就发出了一阵惊叫声。杜如禹的话被打断,很是不悦,正要说话,只听人群里有人叫道:“死人了!死人了!”  裴明淮一惊,丢了杯子便掠了过去。人群已自行散开,形成了一个小小圆圈,裴明淮定睛一看,中间的空地上,竟有一具无头尸身!那无头尸身竟还是直立不倒,身上披了一件大红斗蓬,枯瘦的手腕上还挂了一串念珠。  “冤鬼!是当年被剥了皮的冤鬼来索命来了!……他们总算来了!……”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老头声音嘶哑地叫了起来,“终于来了……来了!”  裴明淮还未曾有所反应,只见天上电光一闪,陡然间照得天地间如同白昼。裴明淮见面前的一众人脸上都被照得雪亮,只见众人脸上都是恐惧之色,一片青白。接着便是炸雷一声,只听得院中惊呼声不断。本来白日间已是阴云密布,但这闪电雷鸣也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  裴明淮又把视线投注在那具无头尸身上。那尸身脖子处断口平整,显然是用宝剑利刃之类兵器一刀把头削落的。但颈部断口处,却并无鲜血涌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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